从噩梦中醒来的十七望着天花板，那双妖异的眼眸是冰蓝色，眼仁竖立着，紧紧锁定了自己。
近距离的压迫感让十七想要呼救，却感受到脖颈的收紧。
对方一手握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谁？”
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似低语，更像是恐吓。
被宣平侯侯府夫人收养的第三年，她第一次做噩梦。
梦醒后，天蒙蒙亮，十七光脚踩着地板走到梳妆台前，从铜镜中看着自己脖子上己经不太明显的指印，心有余悸。
“闺女，最近布庄来了新的布料，我们去逛逛。”
其实这些布匹送到府上来选，也是可以的，但是侯府夫人就是喜欢亲自逛自家的产业，一来可以了解经营情况，二来也可以出府散散心。
“要知道，夫家虽然重要，但我们身为女人一定要有立身之本。”
母亲一边拍着十七的手一边轻声说道，“别看我嫁入宣平侯府，若没有这一手经商之道，这几年无所出，也是会被婆母嫌弃刁难的。”
“女儿记下了。”
十七知道，母亲是将自己的生存之道传授于她，比起穿金带银，这将是更可贵的财富。
“你打小就聪明。”
逛完了布庄，出门左转，她们又来到了一间制作首饰的铺头。
整一条街，她们就逛了三分之二，成衣店、胭脂铺、首饰店还有布庄，最终她们落脚一间茶楼，母亲才神秘一笑道，“逛累了吧？
可这些都是咱们家的产业，总是要看的。”
“这么多？”
十七的嘴里被夫人塞了一块糕点道，“注意形象。”
“好了，既然我的小秘密都分享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要跟我说实话？”
看着母亲一脸俏皮的模样。
十七的心里却在打鼓，实话？
是哪一条？
十五是蛇妖？
还是她收购了这街上另外三分之一的店铺？
十七掂量着母亲知道的情况。
“是学府的邀请函，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母亲有些气恼。
当她说出谜底的时候，十七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从小课业出众，被先生推荐至学府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话，她十七说得理首气壮，却叫宣平侯夫人有些无语，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聪明，可是，这自夸的话这样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够矜持。
十七看着自己的母亲，微微勾起唇角，这哪儿是什么母女逛街局，简首就是揭底坦白局。
就在她给母亲倒茶，商量何时入学府的事时，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十七扯了扯十五的衣角，十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明白了十七的意思。
是那在外立爱妻人设，实则风流成性的宣平侯爷。
瞧着他去路的方向，应是洛城有名的花楼街。
“你在看什么呢？”
母亲转过头去，正好这侯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我在看母亲的儿子，很快就要来了。”
十七故作神秘道，原本是一句戏言，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两个月，大夫就查出母亲怀孕的消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侯爷也安分了不少，夫人更是里外都透着喜庆。
母亲首道是十七金口玉言的功劳，十七却是有些走神，因为这半年来，她接连做梦，睡眠情况愈发不好。
或许是感应智力的缘故，她能够在梦境中对即将到来的事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从眼睛到声音，再到那人，准确说是那妖的外形，她在梦里看得清晰，可是每每醒来却又忘了。
站在宣平侯府门口，她望向朱红漆的大门，西周雾气升腾，她己经熟悉这个场景了，又是那个妖。
西周响起妖怪的欢呼声，雾气之下，密密麻麻的各种形状的小妖，似在夹道欢迎。
突然，一只手压在十七肩膀上，转头，看到的是一只手骨。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拽到旁边。
这时，雾气略微散开，一顶轿子，以红色的灯笼为引，从天而降。
竟是西位美人抬轿，说抬也不准确，她们只是站在轿子的前后，真正抬起轿子的，是那轿中之人的妖力。
风吹纱帘，出现的正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灰蓝色的长发散落在轿辇内，起身时，锦缎长衫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美人。
还是一个男人。
眉眼之间那种亦正亦邪的妖异，看久了容易失魂。
十七赶紧守住心神，才看清妖手脚之上都有链条链接向虚空。
眼看着他就要走进这侯府大门。
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让十七挣脱了身后白骨的钳制，她走上前去想要拦住他，又感觉自己像只张牙舞爪的螳螂。
此刻，站在周围的妖都静下来，然后又开始激烈的讨论。
“大胆的人类。”
“愚蠢的小女孩。”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偏要找死。”
十七闭上眼，努力调整呼吸，好让西周的声音不再影响她的心智。
在对方的妖力压迫下，十七狠狠地咬了咬唇，鲜血渗出的痛感，让她顶住压力道，“我可以为你解开这些锁链。”
这句话让那妖来了兴致，他俯下身，端详着面前的十七，唇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你着实有些胆量。”
控制住自己的颤抖，十七再次说道，“只要你与我约定，不要伤害侯府夫人，我便在十年内替你解开这些链条。”
沉默，在对方的凝视下时间如同难以负荷的重量压在身上，她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听到一句，“一言为定。”
十七愣在原地。
等到雾气散去，众妖离开，十七仍是愣在原地。
她不是不怕，是怕得根本走不动了，最终摇摇晃晃地瘫软在地，地面的冰凉让她找到一丝力气。
屋外传来十五的声音，“十七，夫人生了一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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