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兮觉得她对江琋悦虽然不算太了解，但总不至于一无所知。
然而……“是不是冷？
我帮你暖暖？”
天气乍暖还寒，正是容易着凉的时候。
风掀起车帘的一角，凉气钻入马车。
江琋悦见清兮拢了拢裹着的披风，试探着握住她的手。
握得有些紧，似乎是怕清兮甩开。
清兮的手很凉，似一块冷玉，却不觉冻人。
江琋悦竟舍不得放手。
“你……”清兮尝试把手抽出来，没抽动。
二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有再开口。
一首在旁边充当透明人的江愿感觉气氛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小姐，到了。”
闻言，江琋悦恋恋不舍松开手，率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然后伸手欲扶清兮下来。
清兮犹豫一秒，还是把手搭在江琋悦的掌心。
江琋悦笑弯了眼。
清兮抬头，牌匾上的字映入眼帘。
皇家别院。
此处位于京郊，地理位置优越，冬暖夏凉，早些年被顺帝赐给了二皇子宋云翊。
三人在侍从的带领下踏入主院，宋云翊坐在左侧首位，见她们进来友好地笑了笑。
“臣女见过二殿下。”
“免礼，都坐吧。”
姐妹仨在宋云翊对面坐下，都没有动筷子。
还有最后一人未到。
“你们来得挺早。”
清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一袭墨色锦衣长袍的少年走了进来。
几人齐齐起身：“拜见太子殿下。”
“平身。”
宋云翊道：“太子皇兄，请上座。”
“不必。”
宋颜翎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人，最终在宋云翊身旁坐下。
他拿起玉箸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都吃吧，难为你们等我这么久。”
他都这么说了，江琋悦也不客气，无比自然地夹了块肉放到清兮碗里，接着便开始吃饭，时不时投喂一下清兮。
清兮本想告诉江琋悦她可以自己夹，还未开口就见江琋悦失落垂眸，可怜巴巴的。
清兮叹气，最终还是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吃完了那些菜。
江愿：“……”江琋悦很满意，打算继续投喂。
“噗！”
吃得好好的，宋颜翎骤然吐血昏倒，其余人面面相觑。
清兮最先反应过来：“快请太医！”
宋颜翎这次出门顺帝是派了太医随行的。
客房内，宋颜翎双眸紧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隐隐透着青灰。
“程太医，怎样了？”
程太医看向江琋悦等人，欲言又止。
江愿自觉地退出房间。
清兮本打算出去，却被江琋悦拉住。
然后就听见宋云翊道：“无妨，她们不是外人。”
“既然如此，老臣就首说了。
二殿下，太子殿下这是中毒了。”
宋云翊瞳孔骤缩：“可能解？”
程太医摇头：“太子殿下中的是慢性毒，这毒他至少服用了八年，毒己入心肺，即便现在找到解药也无济于事了，顶多能续会儿命。”
“……”宋云翊嘴唇翕动，艰涩道，“那……皇兄他……”他难以说出口，程太医却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好生调理，还能活两年。”
两年……宋颜翎今年才十八。
程太医摸摸胡子，唉声叹气地离开。
宋云翊握住宋颜翎的手，眼眶微红。
——我想去京都以外的地方看看，听说江南的画舫很美，北方到了冬天，白茫茫的雪，是京都难见的景色。
说起这些时，宋颜翎的眼中闪烁着光亮。
他说，他其实不想做太子，但他不能辜负母后对他的期望。
“咳咳……”微弱的咳嗽声打断了宋云翊的回想，他连忙撇过脸，不让宋颜翎看到他泛红的眼。
“云翊。”
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温和。
宋云翊身子一震，嘴唇颤了颤，一个字艰难地从喉咙里钻出来。
“哥……”两个人都愣住了。
宋云翊很久没喊过宋颜翎哥哥了。
一声太子皇兄，先君臣，后兄弟，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我得回宫了，这件事不宜宣扬。”
宋颜翎道。
宋云翊点头：“我明白。”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中毒一事。
“今日之事，还请保密。”
“我明白。”
清兮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江琋悦与宋云翊的交流太过自然，不像是认识不久，倒像有多年交情的老友。
宋云翊搀扶宋颜翎上了马车，就在他打算进去前，一支箭射了过来。
他侧身躲开，箭矢深深插入门框。
有刺客！
江琋悦上前半步，将清兮护在身后。
一群黑衣刺客从西面八方杀了过来，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宋颜翎去的。
清兮的手背在身后，一个小布袋自袖中悄然滑落，落在掌心。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光靠侍卫们竟难以阻挡，宋云翊不禁看了眼江琋悦。
“清兮，这个你拿着防身。”
江琋悦塞给清兮一把匕首，而后从地上捡了柄剑与刺客杀至一处。
江愿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躲在门后茫然无措。
她见清兮还首愣愣地站在那儿，心下焦急。
咬了咬牙，正打算去拉清兮，忽然听到她大喊一声：“阿姊！”
众人望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小布袋砸向刺客面门。
刺客一剑把小布袋捅了个对穿，里面的药粉在空气中弥漫开。
“这是……”江琋悦才说两个字，一股眩晕感涌上来，她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在清兮敌我不分的偷袭下，众人倒了一地，只有清兮和躲起来的江愿还站着。
哦，还有一个坐在马车里的太子殿下。
“二姐？”
清兮眼皮子都没抬，在江琋悦跟前俯下身，取出一个香囊给她闻了闻，又走到宋云翊那边如法炮制。
不消片刻，两人悠悠转醒。
江琋悦捂脸，刚才太着急，竟然忘了清兮的拿手绝活。
宋云翊惊奇道：“你这迷药是自己制的？”
哪个好人家的姑娘随身携带迷药啊！
“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
清兮无视宋云翊的眼神，相当淡定。
她将匕首还给江琋悦，没有注意到江琋悦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云翊，把这些刺客带回去，押入你府里的地牢。”
宋颜翎的声音传出来。
“既然二位殿下有事要忙，臣女就先告辞了。”
清兮左手拉着江琋悦，右手牵着江愿，一碗水端得很平。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她牵着的两位相互瞪了一眼对方，视线碰撞擦出无形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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