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在将军府颇为提防我。
我生前听到她在背后，好几次和人议论。
说我是狐媚子似的玩意，上不了台面的娼妓。
我知道她要杀我，是姜氏老夫人的命令。
若说我只是大将军的玩物，可成婚一年，夫人身上还未有喜，我却已怀胎两回。
这是姜氏不能容忍的。
大将军的长子，必须是姜氏所出的嫡子。
夫人抬起脸，惨白的脸上有泪痕。
“你说什么？”
乳母告诉夫人，她遣人在府后暗巷将我勒死。
又悄悄派人将我扔到了乱坟岗。
“夫人放心，做的很干净。”
乳母用手往脖子上比划：“见过的人都闭嘴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仿佛再次感受到窒息的疼痛。
这原本就在我的设计里。
可死还是很疼。
那年大将军家破人亡，沦为罪奴，我曾背着他走过一整个雪夜。
那一夜我跌了无数跤，我以为这就是世界上最疼的事了。
没想到和后来的疼相比，太不值一提。
死前我问自己，如果有来生，还要不要遇到他？
我不知道。
夫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带我去见她。”
“那样污秽的东西，何必脏了您的眼？”
“带我去。”
夫人直勾勾地望着乳母，直看得对方低下了头。
“我要亲眼见到她的尸体。”
4乳母派人，从乱坟岗中刨出我的尸身。
下半身的衣裙被撕烂，衣不蔽体，脖颈上有一道深深的红痕。
夫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的尸身。
“曲菱舟，这么多年。”
“你终于死了。
“她的面容似癫若狂。
“这么多年，只要有你在，就没人能看到我。”
“连阿耶都常夸你，淮阳曲氏的独女，擅韬略兵法。
若生为男，曲氏不愁后继无人。”
淮阳曲氏，已经好久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五年前，曲氏因包藏罪臣，意图谋逆，被判全族流放。
那个淮阳河边无忧无虑的曲家女，也自此落入尘泥。
我飘在空中，一时有些恍惚。
夫人拔下簪子，跪坐在我的尸身前。
一下一下，将我的脸刮花。
“就是这张脸，将军放不下，舍不得的脸。
““他是我的夫君，可他只会看着你。”
“他看不到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只会看着你。”
她握着簪子笑得前仰后合。
眼泪一滴滴落在我血肉模糊的脸上。
“你死也是活该。”
“你死了，将军就只会看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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