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绣旗袍设计师，最近接了个嫁袍急单。
顾客强调，这是她和初恋将要重逢的纪念日“战袍”。
我真诚祝福，却换得意味深长一笑。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男友周原承初恋白月光，她笑我蠢。
毕竟，我被所有人演戏骗着，当了十年的西湖情人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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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门前，还一脸抱歉地说公事有急、无法一起过纪念日的周原承，现在正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隐忍深情神色，专注凝视着别的女人。
更别提，那女人身上还穿着我熬夜加急绣制的旗袍。
这算什么？
看着站在桥上被男人热切拥吻的女人，我大脑一片空白。
“哎你看，前面那人，像不像之前被狗仔拍到的、周总的枕边人？”
“你快别开玩笑了！那都八百年前的假新闻了吧？周总哪有什么枕边人，这么多年，谁不知道？周氏集团总裁周栩安一直在等待他的初恋白月光！”
“也是，周总那么深情，为爱苦等多年，现在还在西湖包场，只为重现当年的定情场景，这样的爱情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
细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我却愈发茫然无措。
什么等待多年的初恋白月光？
我回头，径直对上两个女孩惊异的眼神。
我下意识移开目光、只想赶快逃离。
然而，周围拥挤的人群让我一时间找不到出口。
“噫这阿姨好邋遢呀，你看她，头发都乱糟糟的，衣领上还沾着脏东西、那黄不拉几的可真恶心......就算周原承有地下情人，也不至于这么重口吧哈哈哈。”
我一低头看，才发现——
原来是刚刚手捧着的桃花酥，已经被人挤人、挤烂了。
袋子破了大洞，各种渣和黏腻的夹心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有一些黏附在头发上。
不用想都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狼狈。
之前，我对西湖向往已久，然而周原承总说忙，我满心期待列好的游玩计划也一次次被搁置。
所以，在我和周原承十周年纪念日这天，哪怕他缺席，我也铁了心要来这一趟、实现自己的小小心愿。
就在几分钟前，我还惦记着，给周原承带点西湖特产糕点回去，也算变相的约会体验了。
可没想到......
“不对啊，我真觉得她有点眼熟，之前有段时间我不是一直关注周原承的八卦么，她真的好像我看过的......”
我身形一僵。
远远看着那站在满天飞花中的明媚身影，莫明地，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
顾不得手上黏腻，我用力拨开人群，落荒而逃。
在周围人或怪异或暗讽的注视中，我费尽全力，才压下眼眶中的热意。
原来，人尽皆知周原承对初恋情深，却唯独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难怪，这十年里，周原承总是以各种理由避开结婚的话题。
可笑的是，我还自认我和周原承感情深厚，只当他是碍于周母的刁难。
仔细想想，如果周原承真与我同心，他母亲绝对无法阻拦，就像当初周原承坚持和我交往一样。
我才意识到，周原承坚持每月一换的佣人，在刚刚来到别墅、看到我时的惊疑打量神色是为什么了。
周原承，这么多年，封锁我的消息、还让周围的人都陪着演戏，真是辛苦你了。
我颤抖着手，给周原承发了条信息。
“你在干嘛”
他几乎秒回报备——
“乖宝，我刚开完会，现在和合作商去吃饭，乖宝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还是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金丝描边的旗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衬得那对有情人更加亮眼。
哪怕隔着老远的距离，我也能清楚看见，周原承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惊艳和宠溺之色。
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突然当头一棒——
十年前的今天，周原承对我一见钟情，不正是因为我穿着奶奶留下的旗袍，漫步于学校人工湖旁，拍大学毕业照？
所以，周原承当初所谓的一见钟情，原来是重逢旧梦啊。
心脏钝痛，我几乎喘不过气。
眼泪再也收束不住。
我跌跌撞撞地逃离现场，魂不守舍回了家。
2.
晚上，周原承回到家时面色如常，只是，嘴角隐隐残留的笑意还是暴露了他。
那抹笑，刺眼极了。
我别开眼，脑海中思绪纷乱。
“乖宝心情不好吗？”
周原承还是那么细心，一眼就察觉我的状态不对。
他走近，隔着沙发，将我半拥入怀。
“抱歉，是我不好，实在抽不开身，错过了和乖宝的十周年纪念日。”
耳边传来男人温煦的嗓音，仿佛真的带着诚挚歉意。
要不是在他张口瞬间，那随之发散开来的、甜腻的茉莉花香水味，我就信了。
感受到耳侧温热的吐息，强忍下胃里的翻涌，我淡淡开口道：
“没什么，可能生理期快到了，有点累。”
周原承闻言，顿时有些紧张。
“生理期快到了？也是，这个月你还没来过，都比我记录的推迟了好几天。”
“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早就说了，我养得起你，乖宝不需要去线上接单、搞什么手工缝纫的......”
周原承边说着，边走向厨房。
“乖宝肚子不难受吧？听阿姨说今晚你吃的也少，我先煮点红糖鸡蛋给你备着。”
看着碎碎念忙活着的男人，我一阵恍惚。
周原承从来没管我做的是什么，他不知道，我搞的不是普通缝纫，而是非遗手艺苏绣。
他也不知道，他的初恋白月光慕思潇，身穿的华美旗袍，也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对了乖宝，你说巧不巧？今天合作商订的饭店就在西湖边上。”
“我记得，你之前说很想吃西湖桃花酥？我给你带了，放桌上呢，你试试看。”
我呼吸一窒。
周原承见我没动作，便将那盒点心捧到我面前。
他屈膝半跪在地，看着我，神情专注温柔。
“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看着盒子中模样精巧的糕点，我想起手里的黏腻触感、和到家后换洗扔了的脏衣服。
我微微抬眼，刚要开口拒绝，却从这个角度看见了，周原承隐没于衣领深处的星点红痕。
呼吸一促，我的指甲瞬间深陷进肉。
我咬着后槽牙，才勉强保持住平静神色。
“先，放那儿吧，我还不饿。”
......
直到周原承去洗澡，我才将桌上的糕点丢进垃圾桶。
晚上睡前，我假装不知周原承和慕思潇用微信互诉衷肠
——哪怕床头镜已经揭穿了一切。
我闭上眼。
良久，却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受到身后的男人逐渐凑近，我假装熟睡，没理会周原承试探性的呼唤。
直到周原承起身下床，我坐起身来，看着虚掩的房门，最终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阳台门没关，晚风卷来隐约的羞人声响。
“你穿旗袍还是那么好看，谁也比不上你，我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还想我不......乖乖还是这么热情，一看到我就忍不住了？”
“爱你，只爱你。来，把镜头挪下面点......别遮了，想急死我，嗯？”
男人喑哑的嗓音断断续续，闷声喘息却越发急促。
似乎犹嫌不够，周原承还调高了音量，女人的娇呵声勾得人心痒痒的。
躲在月光照不到的拐角阴影中，我背靠着墙，静静听完全程，然后悄无声息回到床上。
我以为我足够镇定，可一回卧室，看到床头始终亮着的小灯，泪水还是遏制不住地涌出。
向来睡不安稳的周原承，在得知我怕黑后，就毫不犹豫置办了床头灯，哪怕会因此影响自己的睡眠质量。
这么多年来，这灯一直亮着。
但，它不会一直亮下去。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周原承才回来。
他还洗了个澡。
可即便是沐浴露的清香，也无法掩盖那淡淡的麝香腥味。
周原承从背后轻轻将我带入怀中。
我紧咬下唇，努力放松身体，假装熟睡。
可周原承还是发现了我身体的轻颤。
我感受到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从背后伸过来，抚平我紧皱的眉心。
随即，落在我身上，像哄孩子一般，轻拍着。
直到周原承睡了，我悄然睁开眼。
我看着落在床单上的月光，感受到身后人熟睡仍不忘保持的庇护姿势，内心几乎泣血。
我想推开他的拥抱，然后一巴掌甩上他的脸、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算什么？
可我最终还是压下了冲动。
明明，看起来，那么爱。
我双眼无神地心想。
周原承，我却宁愿你一点都不爱。
3.
几乎彻夜难眠，直到天光微亮，我才沉睡。
当我醒来，周原承早已去上班了。
床头还有他留下的小纸条——
“我让阿姨煮了甜粥保温着，乖宝记得吃早餐，还有，别忘了晚上的家庭聚餐。”
我才想起，上个星期就约好的家庭聚餐。
之前每遇周原承家的家庭聚餐，我都头疼极了。
因为周原承母亲看不上我，虽拗不过周原承，但自从我身为正牌女友被周原承带着，参加家庭聚会后，她总是会百般挑刺、刁难。
从前，我面对周原承的亲人始终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但现在，我不想再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成为婆婆喜欢的好媳妇了。
周原承会一直瞒我，大概也是知道，以我的性格，绝不会自欺欺人地接受一份虚假的爱。
奶奶从小就教导我，女人要就要一份唯一的挚爱。
就像每件旗袍，出自她手，都独一无二。
所以，我不会抱着和别的女人“争抢”这样可笑的想法。
我只会跳出棋局。
在周原承上班时，我也默默收拾好了这些年的垃圾。
只是不知怎的，身体真像昨晚借口那样的，莫名感觉难受疲惫。
最后，我费了老大劲，才将收拾出的两大袋垃圾拖下楼扔掉。
晚上聚会，饭桌上，周原承母亲果不其然又开始了她打压的那一套。
我下意识向身边男人投去求助的眼神，可他却明显心不在焉，视线一直粘在手机上。
我的心又冷了冷。
但回想起从前，周原承为我对抗家里时的姿态和模样，我最终还是紧攥着筷子，咽下情绪。
我对自己说——
算了，最后忍一次。
不差这会儿，以后，我也无需继续再忍了。
突然，身旁的周原承突然轻笑，见我目光转向他，他陡然惊醒。
周原承躲闪地将手机朝向另一旁，同时，夹了块肉放进我的碗里，状似安抚。
但我却沉默了。
因为那是一块肥肉，周原承明明知道，我从来都不吃肥肉。
我小声提醒他。
可向来在这种聚会场上时刻关注我的男人，这次却只顾盯着手机，反倒是坐在一旁的周母听到了。
周母登时拉下脸。
“一个连父母都没有的丫头，没那公主命，还一身公主病！”
“周原承要你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不说，还让我儿子宠着你供着你啊？”
饭桌上，周家亲戚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顿时，我呼吸一滞。
意外去世的父母是我最大的悲痛，现在却被拎出来当作攻击点。
怒气翻涌，我的脸涨得通红。
周原承注意到这边的争端，他皱了皱眉，正欲开口。
倏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看清来电显示后，他再也顾不上这边的场面，毫不犹豫按下接听。
可周原承忘了调小音量。
坐在他身旁的我，清楚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熟悉女声。
和昨晚的声音一样。
下一秒，周原承匆匆调小音量，脸色却越发难看。
挂断电话，周原承神情焦急地拎起外套就往外赶，却被我拉住了。
周原承顿了顿，偏头抱歉道：
“乖，公司出了点事，我得赶回去检查项目进程。”
我微微侧身示意这一大桌子人，抿唇道：
“我马上吃完了，一起回去吧。”
然而周原承第一次毫不犹豫扒下我的手。
对上我怔愣的眼神，周原承眼神微闪，脸色有些不自然道：
“乖，别闹，我真有急事，你安心待着吃饭就好。”
可他明知，在这种饭局上，我根本不得安生。
下一秒，周原承毫不犹豫推开我的手，转身离开。
我静静看着周原承的背影。
身后又传来女人的冷嘲热讽——
“哎这么大人了，和周原承在一起时间也不短，怎么还是一副粘人作精样儿。”
“嫂子，看来这几年你白教了，云央怎么到现在还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哈哈哈。”
......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关节都攥得发白。
4.
吃完饭，周母轻飘飘一句“我知道你们小辈不喜欢和长辈住一起，我就不送了”后，我就被管家“客气”请出了周宅。
无奈之下，我站在寒风萧瑟的路口，给周原承打去电话。
一连七八个电话，都没接通。
周家父母好清静，所以周宅落在郊外僻静处。
现在又是半夜，这附近根本叫不到车。
我只好沿着大路一直游荡着。
突然，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一入眼，便是周原承和慕思潇几近赤裸的暧昧合照。
“虽然赢不了男人的心，但眼光还算不错。周原承可喜欢看我穿你做的旗袍呢，后来直接克制不住地、要了我好几次。哦对了，周原承今晚说留下来陪我，过会儿我们吃完火锅，要去看电影了，还想看我们在私人影院的合照吗？”
不是巧合。
这女的，慕思潇，根本就是故意找我做的旗袍！
怪不得后来交付商品时，面对我送上的祝福，她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强烈的恶心感和屈辱感涌上心头，气血翻涌，我只感到呼吸一窒，随即眼前天旋地转，逐渐模糊。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病房，我手上还插着针头。
我刚要动作，就被守在一旁的护士拦住。
她满眼不赞同道：
“你都怀孕了，还这么不注意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