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蛊的成长,需要刻骨铭心的情,与巨量的蛊虫喂养。
身为南疆圣女,必以忘情蛊本命之蛊。
为此,燕星河这十年间,常常奔走于天下,替阿月收集天下巫术与奇珍异蛊——她掌握的巫蛊之道越强,越能掌握忘情蛊。
可阿月是个惫懒性子,各色蛊虫习性,御蛊要诀她总记得头疼。
“我能不能不当这个圣女了?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人能记下的!”
“我是喜欢巫蛊啦,可是一想到我还要掌握那么多蛊虫,我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星河哥哥,你也心疼心疼我……”
每当阿月带着哭腔来找他,燕星河总会柔声抚慰,耐心安抚她。
长此以往,阿月对他渐渐升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也是忘情蛊成长所必须的东西。
人人总说燕星河是光风霁月的君子,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卑劣。
面对阿月崇敬的脸,他可以坦然自若。
对上司南星失望的眸,他却如冰炭置肠,百般滋味难言。
可他不能对任何人倾诉。
他偷走了南疆的一个圣女,必须还给南疆一个更好的。
只好一边以中原礼义教化阿月,教她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大义,一边等待着十年之期的到来——
卜词显示:“十年后,圣女情动,可归位矣。”
届时,阿月归位,他和司南星才可放心离去。
直到那日,阿月因炼化一味龙象蛊,却因意外濒死——
亏得燕星河发现,令她险死还生。
他守在医庐边,与老族长相顾无言。
“或许以阿月的心性,并不适合做这个圣女。”老族长率先叹道,“南疆的重担压在她身上,会把这孩子压垮的。”
燕星河心中一凛,担忧却瞬间压垮了他对阿月的关切。
“老族长找到了新的圣女人选?”
老族长摇摇头:“说到底,十年前,圣女初初陨落,南疆人心不稳。我求太易仙君出手,求的是仙门庇护,求的是稳定人心。”
“但如今,南疆局势稳定,自可徐徐图之。老夫千年来,见过的天才犹如过江之鲫,所谓命格天资,不过是一人的出身起点。唯有心性坚毅,百折不挠之人,方能成为世间人杰,这样的人也才能带领我南疆。”
“老族长高瞻远瞩,着实令燕某敬佩。”他心下稍安,却还是出言试探,“那十年之期……?”
老族长抚须长吟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因缘造化,自有天定。若苍天自有定数,八字、命格、天资、期限,一切都不会成为圣女归位路上的阻碍,不是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燕星河一眼:“只是如今新任圣女还未寻到,也不好贸然与族人们公布,更担心有人从中作梗,坏了我族大事。故而,在找到新任圣女之前,燕剑尊可否替老夫保守这个秘密?”
老族长的信任,令燕星河倍感羞愧。
“族长所托,星河敢不从命?但有所需,尽管吩咐。”
“呵,呵呵呵。”如今讲起当时的种种,燕星河止不住自嘲,“可笑,可笑我被私欲蒙蔽了眼睛,竟早早将你排除在候选者之外。”
“彼时,我自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又因为害得阿月险死还生,害得她受了十年的苦楚,因而对她存心补偿……”
“到头来,我竟是枉费心机。”
兜兜转转,终究是机关算尽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