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单刀直入,毫不避讳,府尹瞠目结舌。在遍地权贵的京城,经常一件小小的纷争,背后打招呼的人有好几个,还从没有见过直接上公堂来说话的,倒把他整的不会应对了。愣了一会才请晋王上座,晋王推辞说,“你主理审案,我旁听而已。”府尹命人搬了椅子在旁边请晋王坐下。
府尹刚才本来准备发通火就把青黛四人撵出去,现在不得不换了面孔,重新问起案来。一问一答,最后还是落在两个原来的问题上,一是林昌化本就不该图谋要占康顺堂,二是既然说了分家,人证没有,文书没有。
“我朝律法,赘婿不得继承女方财产。虽然没有婚书,不能直接证明林昌化是赘婿,但是他无媒无聘,且直接入住女方。这是事实上的赘婿啊。”府尹看着晋王,意思是看他准备如何插手。
晋王也有点尴尬,他昨天一天都在犹豫要不要管这档子事,最终也没有想明白。今儿早上却脑子一热就跑过来了,他还是第一次以王爷的身份出现在下层官吏的公堂上,也知道府尹向他跪拜,口中称臣,实则心里并不当他是什么威严不可冒犯的王。
前天秦五爷去辞行,把康顺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青黛被许给夏副使做妾,想要逃跑,却因家中陡生变故没走成。“这个孩子不容易,之前林兄弟确实也没有为这个女儿打算,留她到这么大年纪没有许人家,临了许给别人做妾,况夏副使年纪那么大了。她本来这会子可以一走了之,父亲死了,弟弟妹妹都支持她走,没人拦她了。她反而留下来安置一家人,非常难得。”秦五爷说。
见晋王沉默,秦五爷又说,“那天没有同意带她走,我心里一直有愧。一直说当她是女儿一样,这会显得我是虚伪小人了。”
“你本是林掌柜的朋友,倒也没有插手他儿女婚事的道理。”
“正是因为这个,我当时想带走了青黛,林兄弟如何向夏副使交代,肯定会恼怒和我断交。”秦五爷说,他没有说出来得罪了夏副使,康顺堂生意受损,那他的商路也要跟着受损了。
“她这个官司不好断,林掌柜和李家的关系不清不楚,律法上,赘婿本来无权继承女方的财产,情理上,大家都认为他是忘恩负义,吃她老婆的绝户。即使是李家兄弟自愿拿钱走人,到底是先亏了底子了。况且现在青黛他们想要证明他们是自愿分家,也很难。”晋王说。
“谁说不是呢,平常的小民商户,怕地痞流氓比怕官老爷还甚。官老爷在衙门坐着,等闲也不会来管你。但是像彭家兄弟这样的地痞,却能天天给你找麻烦。所以左右谁敢给替青黛他们说话。”
两个人很是为林昌化的结局唏嘘了一阵,秦五爷也不好直接开口问晋王是否能帮忙,只能多方面的感慨了一番青黛他们的难处。
秦五爷走后,晋王在书房来回踱步很久,傍晚还和白小官人跑到康顺堂附近溜达了一番。想想自己常到这里喝茶闲聊,是个散心的好去处,短短几日就物是人非,不得不叫人难过。白小官人问,“王爷难道想帮林小姐吗?”因为晋王视青黛为朋友,所以白小官人从不直呼青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