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惜棠凌王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继妹请接招,我是重生者!谢惜棠凌王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好多哒不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言彻阔步行至谢惜棠身边,在她摆好拉弓姿势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少女手背上点了下。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合乎礼数。“勾弦时手指不要夹箭,推弓时臂膀要伸直。”他见谢惜棠的动作往下坠了坠,便托了她手肘一把。只是这一箭出了意外,尾簇勾到了披风上绳结的丝线,还未射远便泄力坠落。辛苦调整了半天的姿势,眼看就能见证结果,临到头却因为这等缘由失手,谢惜棠的郁闷可想而知。她一时忘了自己披风下的装扮,下意识脱去披风,依照言彻方才所说,重新放箭射出,这一次足足有七环。她高兴地小蹦了一下,眼角眉梢都蕴着得意,转身便想向自己的‘师傅’道谢,却错估了两人的距离,整个人几乎是迎面撞进了他的怀里。他实在是高大得过分,整个人如同一堵小山,谢惜棠在女子中身量已算中上,却只...
《穿书继妹请接招,我是重生者!谢惜棠凌王完结文》精彩片段
言彻阔步行至谢惜棠身边,在她摆好拉弓姿势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少女手背上点了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合乎礼数。
“勾弦时手指不要夹箭,推弓时臂膀要伸直。”
他见谢惜棠的动作往下坠了坠,便托了她手肘一把。
只是这一箭出了意外,尾簇勾到了披风上绳结的丝线,还未射远便泄力坠落。
辛苦调整了半天的姿势,眼看就能见证结果,临到头却因为这等缘由失手,谢惜棠的郁闷可想而知。
她一时忘了自己披风下的装扮,下意识脱去披风,依照言彻方才所说,重新放箭射出,这一次足足有七环。
她高兴地小蹦了一下,眼角眉梢都蕴着得意,转身便想向自己的‘师傅’道谢,却错估了两人的距离,整个人几乎是迎面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实在是高大得过分,整个人如同一堵小山,谢惜棠在女子中身量已算中上,却只堪堪到他胸前。
轻甲上的鳞片生硬,撞得她额头鼻尖生疼,白嫩的肌肤立刻泛起了红,眼眶都不自觉盈了水意。
谢惜棠此刻却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连忙后退了两步,红着眼睛局促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言彻本想说无碍,但视线刚落到女子身上便似烫到了般收回,喉结轻滚:“不必放在心上。”
她本就生得娇美,原先还有披风挡着,如今这身修身的骑装袒露出来,像极了一朵噙满露水、等待人攀折的花。
若不是有言彻在此处压阵,只怕那些年轻金吾卫的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下不来了。
季驰早在言彻靠近谢惜棠的时候脑子就乱了,眼见她跌进男人怀里,更是有莫名的火气在他胸口乱窜。
在看清了她的那身装束后,理智更是崩了个干净。
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她这副模样有多招人。
顾不得身后谢映容的喊叫,他快步走到谢惜棠身前,捡起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冷着脸僵硬道:“谢二小姐劳烦表哥看顾了,我与谢,我与棠儿有话要说。”
说完也不顾言彻的反应,直接强拉着她的腕子,拽着人往前走。
言彻神色微妙,望向脸色难看的谢映容:“你才是谢二小姐?”
言彻见练箭时季驰与谢映容相处亲密,自然以为谢映容才是与他定了婚约的谢大小姐。
谢映容很是惧怕眼前满身杀伐气的男人,讷讷点头:“是。”
谢惜棠实在是觉得难堪。
校场不是封闭的场地,多有身穿金吾卫服饰的侍卫来往,众目睽睽之下,她被季驰拽着走像什么样子!
即便是攻略时亲密了些,那她每每也寻得是私密的空间,她可没有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看猴戏的癖好!
谢惜棠几度挣扎:“世子,季世子......季驰!你放开我!”
他却像聋了一般,手上力道更大,步伐如风,谢惜棠几乎是踉跄着小跑才能跟上。
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才一把将谢惜棠拽了进去,狠狠地抵在了墙面上。
少年人火热挺拔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浑身散发着猫科猛兽的侵略性,凤眸半垂,眸色晦暗难明。
他看着少女挣扎的动作,乌云般的鬓发因为抖动垂落在了肩头,一双猫儿眼氤氲着委屈的泪意,眼尾都晕出了一片水红。
季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寻到人了吗?”
“东边院落都检查过了,还是未曾。”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秦氏神色灰败,伯爵夫人叹息了一声:“只能天明去报官了。”
谢家大小姐谢惜棠与季世子的婚约,京都官眷人人皆知。
一个从四品官员的女儿,能嫁给世子做正妻,曾妒红了无数闺中待嫁女子的眼眶。
人人都说谢惜棠是个好命的。
可如今看来,这姑娘还是福薄,承受不住这滔天的气运。
明明距离婚期只一年不到,竟然折在了今日。
“多谢各位今日相助,”秦氏面色苍白,强撑着行了个礼,“这份恩情,谢家必定铭记于心。”
众人面露不忍,纷纷过去搀扶,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处的寂静。
身穿黄色僧衣的小僧人快步赶来:“找到了,找到了!”
“太好了,当真是菩萨庇佑,小师傅,还请您快快带路!”
秦氏与谢映容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这场局,她们赢了。
如今的谢惜棠不过是瓮中之鳖。
一众贵女命妇们跟随着前往。
弯月高挂,乌云隐蔽,初秋的风带着寒意,吹动枝叶哗哗作响。
手上提着的灯笼险些被刮灭,一女子忍不住嘀咕道:“这般黢黑的夜路,谢小姐当真是好胆量,竟敢孤身行走。”
另一人附和:“即便是在皇寺,师傅们也都是男子,遑论还借宿了些外客,着实有些失了分寸。”
“失踪了近一个半时辰,也不知谢小姐究竟有何要紧之事,还不告知长辈,不带上婢女仆从,莫不是......”
眼见着众人议论的方向越走越偏,秦氏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谢映容声音哽咽,带着些气怒:“我长姐定是事出有因,诸位方才相助之情我心怀感激,但还请莫要妄加揣测,污人清白!”
“谢二娘子莫要动怒,事实如何,等地方到了一问便知,”伯爵夫人顿了顿,望向黄衣小僧人,“小师傅,为何我等走了这般久还未到?你是在何处发现谢小姐的?”
小僧人指了指面前的建筑:“已然到了。”
面前的建筑只一层高,略显破旧的木门虚掩着,秦氏急匆匆冲上前,猛地推开门:“棠儿!”
众人看清眼前的场景皆是吓了一跳。
少女鬓发歪斜,额发散乱,眼眶通红,显然是狠狠哭过,素雅的衣裙上满是褶皱,裙摆上还有许多破损的痕迹。
眼尖的人借着月色望见了裙上的血渍,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落魄的姿态,谢小姐经历了什么不言而喻。
秦氏眸中闪过精光,面上立时捏出一副哀恸万分的模样,哭泣着抱住她:“我的孩子,你怎弄得如此狼狈,到底经历了什么!”
谢惜棠咬着下唇,眸中泪光闪动,身体往后畏缩躲闪,支支吾吾不愿言语。
这副模样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想。
谢映容也抹着眼泪,涨红着脸义愤填膺:“长姐,那贼人现在何处?你莫怕,谢家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谢惜棠眼睛微微睁大,连连摆头:“......没有,没有贼人。”
秦氏满眼爱怜地抚摸着谢惜棠的头发,俨然一副慈母做派:“棠儿莫怕,母亲在这里,定然会为你做主。无论如何,你都是谢家的女儿,谢家会护你周全。”
跟过来的命妇贵女里,有人悲伤,有人怜惜,但更多的却是嘲讽。
议论声掩都掩不住。
“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瞧瞧,这不就跌下来了?”
“她已经够好命了,季世子是怎样的人物,她的身家便是做妾都够呛,能与季世子绑在一起十几年已经是天大的福气,难不成真妄想能做正妻?”
“你们小声些吧,她到底是受了罪。”
“你倒是好心,但看事情未免太浅。这里可是皇寺,若不是她主动出门,故意避开长辈与婢女,怎会发生这等丑事?说不定不是被害,而是主动通奸。”
“阿姊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怕是情郎察觉有人来了,匆匆逃跑,这才只留了谢惜棠一个人在此处。”
“唉,可怜凌王府这样的名门,竟要因为这样的女子败坏了声名。”
秦氏心中愈发得意,攥着谢惜棠的手臂都用上了几分狠劲,哀切道:“棠儿,你快些说啊,你这样岂不是在熬母亲的心!”
屋内乱糟糟吵哄哄一片。
黄衣小僧人无措地挠了挠头,茫然道:“她只是在此处念经祈福而已啊。”
堂内静默了一瞬。
秦氏扯了扯嘴角:“小师傅,我知晓你是为了宽慰我等,但比起掩盖真相,我这个做母亲的更希望找到残害我女儿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伯爵夫人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另一位宗妇道:“秦夫人的贤名我早有耳闻,今日才知所言非虚,当真是将前头的孩子视如己出,谢大人能娶到你,当真是有福气。”
秦氏苦笑:“我要这贤名有何用!我宁愿落一身恶名,换我棠儿平安无虞!”
谢惜棠缩了缩肩膀,呐呐道:“母亲,我的确是在此处念经祈福。”
众人怜悯地望着她。
秦氏痛心疾首:“棠儿!无论你经历了什么,谢家都会护着你!你若再不说实话,那贼人只怕要逃出皇寺、逃出京都,再也寻不到了!”
谢映容也劝道:“长姐!那样歹毒凶恶的贼人,你何必替他做掩饰!”
一向来看不惯谢惜棠的女子高声道:“莫不是真的是情夫,见被发现跑路了吧?!”
谢惜棠脸色涨红:“没有,不是的......”
秦氏还要再劝,一道清润的嗓音从后方响起。
“她的确只是在此处念经祈福。”
“莫要胡......”秦氏的声音顿住了。
所有人都收敛了自己的神色,虔诚恭敬地朝年轻僧人合手行礼。
“镜明大师。”
“见过镜明大师。”
年轻大德念了声佛号,如霜的月色镀在他身后,愈发衬得他清冷似雪,凛然不可侵犯。
“此处是门内弟子做功课用的小佛堂,女施主一个多时辰前来到此处,说要念经祈福,是小僧为她开的门,并无贼人出没。”
谢映容:“那、那我长姐怎会如此狼狈,裙上还有血迹?”
他一时没有防备,让谢惜棠喂进去一块,等要喂第二块的时候,却怎么也不愿意了。
耳根红透,双眸紧闭,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糕点碎屑尽数落在了他瘦削的下颌上。
一副绝不配合的模样。
谢惜棠倒不觉得恼怒。
本来就是强扭的瓜,若她稍稍示好便能破开他的心防,那才是奇怪。
但谢惜棠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他都主动撞进她手里了,轻易放过岂不是对不起上天给她的这份机缘。
谢惜棠心思微动,视线轻飘飘地从他红透的耳根上滑过,再开口时语气愈发软绵。
柔软的指腹拂去碎屑,指尖漫不经心地在他唇角掠了一下,温热的吐息倾近,少女清甜的气息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怎么,不喜欢?”
少年躯体紧绷,头本能地往后偏移。可他本就被困在墙角,此时已然是避无可避。
少年睫毛颤了颤,掀开一线眼帘,眉心蹙成了川字,满含警戒地望向她。
他想要看清她的真实目的,看穿她藏起来的嫌弃、盘算、恶意。
再用锋利的言语揭穿她的假面,让她不要再玩这些假惺惺的把戏。
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双水润润的瞳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盈着最纯澈的关怀。
仿佛真的只是在苦恼他为何不爱吃这份糕点。
他的心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满身竖起的尖刺在无形中往回缩了缩。
他这副锯嘴葫芦的模样引起了少女的担忧,远山似的眉轻轻皱起,葱根似的柔白指尖顺着脖颈的线条,落在了凸起的喉结上。
少年难抑地仰起脖颈,青筋鼓动,喉结颤栗,皮肤热烫得厉害,呼吸全然失了节奏。
谢惜棠却恍若未觉,只是拿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望着他,纠结地抿了抿唇瓣,语气迟疑:“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
说罢,她伸出两指,按在喉结上揉了揉。
少年低低喘了声,牙齿咬住了下唇。
谢惜棠收回手,遗憾地叹了口气:“哑巴是做不成护卫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将你退回牙行了。”
少年的身子僵了下,目光缓缓落回谢惜棠身上,暗色的瞳仁中涌过挣扎。
谢惜棠将糕点收回盒中,抚了抚衣裙上的褶皱,柔声道:“稍后自会有人替你松绑,我会命人备上几样不同的饭食,你可以用过饭后再随人离开。”
她冲他笑了笑,转身拉开了柴房的门。
屋外的阳光霎时涌进昏暗的柴房内,白光晃得人头晕眼花,也晃开了少年混沌纠杂的思绪。
他看着少女抬步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唇,声音沙哑:“......等等。”
谢惜棠脚步停住了。
她侧过身子,光晕镀在她周边,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
少年胸腔鼓噪得厉害,方才开口叫住她,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冲动与勇气,如今喉咙发干,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不想回牙行。
即便他能够再次逃走,但一想到又要在那等污糟之地磋磨一段时日,他就烦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少女的提议——做她的护卫。
若真的是正经的护卫,的确是他能够接触到的最体面的活计了。
不用像野狗一样抢食,不用被当做脏东西四处驱赶,不用为了活命四处流浪。
佛祖好似真的听到了他的祷告,施舍出了一点怜悯,让他碰到了心地良善的大小姐。
他想要抓住这块溺水的浮木,可多年来的流亡生活早就让他忘记了如何服软,如何示好。
他只是执着地望着少女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得厉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随后他听到了一声清浅的叹息。
少女柔声询问:“现在,愿意让我看看你的伤腿了吗?”
他眼眶有些发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手脚上的麻绳被尽数取下,因为带的伤药基本上用空了,谢惜棠只是让他撸起裤管,大致看了下伤处,心中默默盘算着之后要准备的药材。
她随口问到:“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十六,”他凝滞了好一会儿,直到少女疑惑地朝他看来,这才继续道,“......没有名字。”
其实是有的。
只是,少年余光偷偷掠过她那张琼姿花貌的脸,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自卑的情绪。
他莫名不愿意让她知晓他的名字有多么低贱,哪怕说出来,都是污了她的耳朵。
谢惜棠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没有想到他居然十六了。
她原先猜测他十四五岁都是考虑到乞儿营养跟不上,长得会比常人瘦弱些,所以故意往大了猜的。
光看他的个头,说十三也是有人信的。
至于没有名字,谢惜棠倒没太在意。
反正到了她手底下也是要重新取的。
“我既然买了你,从今往后便是你的主人,你随我姓谢。”
谢惜棠望向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睛:“那便叫星凛吧。”
少年怔然。
谢-星-凛。
这三个字在他喉咙里打着圈。
他并不知道这几个字如何写,也不知晓其中的含义,但是光听发音就知道,和他的贱名是不一样的。
它像个体面的、堂堂正正的人才会拥有的名号。
他还有了姓,她的姓。
谢星凛眼眶微热,掩饰性地低下头,手指碰了碰木盒,声音闷闷的:“我想吃糕点。”
谢惜棠圆润上翘的猫儿眼弯起,心情颇好地将糕点放到了他的掌心。
“原来你喜欢啊,真巧,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点心。”
少年闷不吭声,只是将点心的外形牢牢记在了心里,连同碎屑一起吃了个干干净净。
谢惜棠住的院子在谢府的最东侧,距离谢父与秦氏所在的主屋较远,但因着嫡长女与未来凌王世子妃的名头,她的院子颇为宽阔,空房自然不少。
按照常理,谢星凛该和其他仆从一起住下人房。
但因着谢星凛伤势未愈,与他人合住不利于病情好转,便暂时将他安置在了偏房中。
此处离谢惜棠的住所极近,她在屋内声音大些,便能叫谢星凛听到。
谢府除了秦氏以外,还有三房姨娘。
谢惜棠是原配所出,谢映容与谢世林是秦氏所出,余下的还有两个庶出妹妹。
加上各自带的婢女仆从,一同出行显得颇为热闹。
谢惜棠本要与几个姐妹同乘,大管家却拦住了她,将她引至谢恒的轿辇边上。
秦氏脸色难看,勉强笑了笑,作出副慈母情态:“你父亲有许多话要同你说,快些上去吧。”
谢惜棠故作忐忑地抿了抿唇:“母亲可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氏僵笑:“自然是好事。”
谢惜棠这才露出一个欣喜的笑,谢过秦氏之后上车。
车内的茶案上放着一个纹样精巧的木盒,谢恒脸上露着温和的笑意:“打开看看。”
里头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红玉。
玉分五色,以赤色为最上品。
更为难得的是,这一块红玉成色均匀,赤浓如火,艳若鸡冠,内里通透,水头极佳。
哪怕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块玉石的稀有贵重。
绝非谢恒这样的身家可以持有。
谢恒道:“这是西藩国进献的珍宝,陛下今日特意赏赐给你。”
谢惜棠这才知晓,因着她的孝举,谢恒得了多大的好处。
那夜静安寺中的事情,竟然传扬到了天子耳边。
天子赞他治家有方,不仅赏下了金银珍宝,还派给谢恒一个美差,令他担任上书房的礼教课夫子。
上书房是皇子公主们学习的所在,夫子们无不是名声鼎鼎的大儒,以谢恒的声名,还远远够不上。
但原来的夫子年事已高,谢惜棠“割血祭亡母”的孝举令圣上大受撼动,这才让谢恒捡了便宜。
如今太子未定,能做皇子之师那便是占据了先机,即便谢府没有与凌王世子的这桩婚事,谢恒往后在朝中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难怪他这般高兴。
谢惜棠将红玉收好,温声道:“恭喜父亲。”
谢恒越看这个女儿越满意,难得关怀道:“明年你便要嫁进凌王府,该有些体面的钗环首饰,若银钱不够,自去库房中领就是,莫要不好意思开口。”
他顿了顿,话题又转回了最关心的世子身上:“棠儿与季世子近来相处得如何?”
谢惜棠垂下头:“棠儿无用,有负父亲的期望。”
若是换做之前,谢恒必定会冷下脸,训斥谢惜棠不够尽力。
但现下仕途大有进益,他心态宽容了许多。
只剩一年的时间两人便要成婚,棠儿又是稳妥懂事的性格,难以让人寻到错处,两人的婚约十拿九稳。
得不到世子的喜爱也不太打紧,当下最重要的是求稳,顺利成为世子妃。
谢恒道:“棠儿可知,为父为何要让你获得世子喜爱?”
谢惜棠犹豫了一会儿道:“父亲是想让我执掌中馈,稳固地位。”
“不错,”谢恒点点头,“但稳固地位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若世子的心勉强不来,棠儿大可婚后抬几房知根底的妾室,一来可彰显你贤淑大度,二来这些人好拿捏,定不敢在你之前育下子嗣。”
他看着谢惜棠沉默不语的样子,语气加重了些:“这本该是你母亲要教导你的,但你生母早逝,继母也是小门户,指点不了你多少,你需得将父亲的话记在心上。莫要耽于情爱,失了做主母的分寸。”
谢惜棠压下眼底的嘲讽,柔声应下。
女儿还未出嫁,便叮嘱她为夫家置办妾室,谢恒不像她的父亲,倒像是季世子的一条狗。
言谈之间马车已然到了菱湖。
沿途雕梁画栋、各式商铺林立,往来之间的行人们皆穿金戴银,打眼一瞧,便能望见几个有官职在身的脸孔。
在京都地界,向来是西贵南富,北平东贱。
位于最西的菱湖一贯是最繁盛的片区,街上铺子所售卖的物品无一不精,要价不菲。
也只有世家官身与往来富商能有闲情雅致在此处闲逛赏景。
当然,再精美的建筑也比不上菱湖画舫的巍峨壮丽。
画舫停泊在岸边,船身宽阔纵深,自甲板起,往上足足建了九层高的厢房楼栋,巨大的帆布被风吹得鼓起,目之所及无不是辉煌靡丽,初见者每每都要被摄去心魂,呆怔原地,感慨造物之神奇。
有知情者称,这画舫虽是江南巨富出资建造,但工程图纸及相应监造乃是出自墨翟后人之手。
世代积累传承下来的技艺才成就了如此煌然巨物。
谢恒将一刻画了莲花纹的木签交给侍者,侍者引着他们往四楼走。
谢映容好奇地瞥了一眼,询问道:“三楼厢房外的莲花灯都未亮起,还未有客进入,怎的不带我们去三楼?”
侍者解释道:“三楼整层今日已被贵客包下,只是贵客还未至。”
谢映容本就是随口一问,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追问。
暮色将至,橘红色的夕阳被湖面分割成两半,璀璨炫目的光晕铺满粼粼的水面,嘹亮的号角声起,水上巨物撞开镜湖,推着翻滚的浪潮向前驶去。
缠绵悱恻的丝竹管弦声荡开,穿着统一青色制服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手中捧着金制的托盘,姿态谦恭地摆上菜肴茶点。
谢惜棠等人还好,几个姨娘生的年纪小些的孩童早就瞪圆了眼睛,缠着身旁的大人,要去吃那肥美丰腴的秋蟹。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圆满景象。
谢惜棠瞧着刺眼,放下筷子,以厢房闷热为由中途离席。
秋风微凉,谢惜棠站在甲板上,紊乱的心绪渐渐被湖风抚平。
“呦,这不是谢家大小姐吗?”
谢惜棠闻声回头,抬眸。
少女纤柔的身躯倚靠在船栏上,白莹莹的一张脸上嵌着双圆而翘的猫眼,眸光冷湛,没了平素的柔媚,显现出极具冲击性的冷艳。
开口的少年一时失神,耳根不受控制地染上绯色,原本要说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谢惜棠平静地行了个礼,步子一转便要离去。
少年瞪圆了一双眼,恼怒道:“站住!本少爷说了让你离开吗?”
他怒瞪身边另两个少年:“去,给我把她请上来!”
外力固然重要,可她的‘内功’也该提上日程。
这种被人压着欺负的情况,她绝不愿有第二次。
毫无意外地,她被季驰带到了客房。
方才的荒唐褪去,季驰此刻迟钝地感受到了几分羞意。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昏头的举动,将人揉了个遍。
季驰坐在桌案前,背对着她喝了一口冷茶:“你那衣物皱得不适合穿了,我已派人去买新的送来。”
“嗯。”
“......你那妹妹着实烦人,下次出门不要带着她一起了。”
谢惜棠垂下眸子,晃了晃小腿:“是吗?我还以为,世子爷很喜欢二妹才是。”
季驰回眸,撞进了一双清凌凌的眼里。
谢惜棠:“我有些疲乏,想歇一会儿,有劳世子爷先出去了。”
也许是对方才之事的愧疚,季驰这次难得的好说话,轻手轻脚地为她合上了门。
他不期然地与自己表兄撞了个对面。
言彻眉头微拧,审视般看向他,就像在看一个胡乱闯祸,不懂事的小辈。
他沉声道:“你跟我来。”
季驰边走边道:“表兄想说什么?”
他不意外言彻会找他,毕竟他拽着个女子在校场乱转确实不合礼数,言彻向来是最守规矩的,自然会因此训责他。
季驰猜对了一半,他倒是没想到,言彻还会过问他的感情。
“谢家的那两位小姐,你心仪的究竟是哪一个?”
那双漆黑而锋锐的眼睛盯着他,季驰心情古怪,谢惜棠方才与言彻在靶场上的亲密接触再度浮现在他眼前。
他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居然是:关你什么事?
季驰打量着言彻,犹如一头被冒犯了领地的雄狮在防备着入侵者。
倏然无声的寂静与较量。
言彻目光沉静:“你若真的对谢大小姐上心,便不该招惹谢二小姐。”
言彻年长季驰六岁,与京都娇养出来的贵公子不同,他是在塞外的风霜与刀剑中锤磨着长大的。
他这双眼睛看过许多不同的风景,见过许多的莫测的人心。
季驰再不驯,在他的眼里,也只不过是能一眼望透心思的少年郎君。
言彻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若今日来校场的是其他世家子弟,他定不会插手半分。
但季驰毕竟唤他一声表兄。
他既然担了这个名头,便有指点之责,不能任季驰狂悖行事。
“你已不是小孩子,一言一行需注意分寸。先后与谢家两位女娘纠缠不清,传将出去,先不论你与凌王府的名声如何,两位女娘的声誉又该置于何地?”
季驰下意识想要辩驳,在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时又被堵了回来。
年轻子弟中,没有不怕言彻的。
他就像是极尽灼目的烈日,光辉下的投影足够压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
他们听着他的故事、他的战绩,犹如在听一个荒诞又热血瑰丽的传说。
在其余人猫嫌狗厌的年纪,言彻已经有了小战神的美名。
哪有少年人不爱刀剑?哪有少年人没幻想过自己大杀四方建功立业?
但只有言彻做到了。
季驰对自己的这位表兄,是有敬意的。
可以说这些世家子中,只有言彻能得他一眼高看。
但同时,他也是不服气的。
季驰从小练武读兵书,没有一日懈怠。
他继承了自己父亲在军事上的天赋,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展身手,想要封狼居胥,建功立业。
他兴冲冲地试图投身军营,却被母亲抓了回来,因为反抗,还受了好一顿家法,被抽得浑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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