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说这些,是想说你心里有我的?”
萧律说:“你心里有数。”
是,也许是有。
但相比能安稳的好好的活下去,他心里的那点属于我的位置到底算什么?
比不上他以报复为名的野心,比不上秦氏能给他的助力。
我对他来说,只是举目无亲的境地下,一个证明他屈辱年岁里没那么可怜的慰藉罢了。
所以他只要我活着,而不是好好活着。
“你对待我,同养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萧律置若罔闻,“你想想我们在楚国的日子。”
我说:“若没那些日子,我会觉得你只是不懂养狗。回想起过往,我只觉得兔死狗烹,也不过如此。”
萧律头痛不已的捏了捏眉心。
“说的什么浑话,什么兔死狗烹?”
我把他的话回敬过去,“你心里有数。”
人在孤独境地只有一条狗陪伴,那条狗便是亲人。
可当他身边有了别人,围了许多狗,曾经那一条或许有些特殊,也不过尔尔了。
萧律被气笑。
“你非得把自己比作狗?”
“狗怎么了,狗多可爱,”我无所谓的说,“有时候奴隶也比不过一条狗自在。”
奴这一世都是奴。
可狗不只有任人宰割的狗,还有乡野间天地任意驰骋的狗。
哪怕没有归处,那么四海为家,也好过我。
萧律笃定我在说气话。
“我从未把你当奴隶看,有些话只是说给外人听。”
我没有任何指望的闭上眼。
“你玩不过太子的。”
这男人,时而在侯爷面前称我“楚国奴”,时而宁可得罪太子也要强行从太子手里带走我。
他在权衡,也在挣扎,可还是无从抗拒的,一而再着了太子的道。
他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
萧律嗤道:“盯着他的人不止我一个。”
无论是谁把太子拉下来,只要太子落马,按立嫡立长的规矩,下一个储君必然是萧律。
我笑,“若真有谁那么能耐,他都能把太子拉下来,还愁不能对付你?”
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抚上我的脸,指腹轻柔捻过我眉骨,顺着脸颊往下,停在我唇角。
他俯身下来,气息越来越近。
即将触及之时,我别过脸去,他的唇落在我脸畔。
他没有强求,维持着这个姿势。
“真到穷途末路的地步,谁都能给我陪葬,但不会是你。拼尽全力我也会送你走。”
总算说了句人话。
只是哪怕此时此刻他这样想,到时候又未必了。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死到临头能想着护女人周全,只怕她在死后另侍别人,先行下了杀手。而女子也是以殉情为荣,哪怕夫君的女人有很多。
我没有这样的高尚的心胸境地。
无数次觉得累,不想活下去的时候,我都是这样劝自己:爹娘在死前拼命保住了我,但凡有活路,爬也得爬过去。
我想了想,冷淡的说:“你说你对我有心,我只听到你的嘴在说,可看不到分毫。”
萧律说:“你要怎么看到?眼下我做不到,但往后……”
“眼下什么都没有,我撑不到往后,”我眼帘微动,轻飘飘的说,“你起码先把孩子的命赔给我。”
他呼吸变得很重。
“可以。”
他握住被角,欲掀开被褥,我却攥得更紧。
这条厚厚的棉被是我的壳,有它在,好歹我显得不那么狼狈。
他循循善诱:“不打开,怎么把孩子给你?”
我冷漠说:“我的意思是,一命还一命。秦芳若肚子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他身形顿住。
缓缓后,难以置信道:“阿月,你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