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人都死在楚昭之战中。”
我摇摇头,“不是。”
萧律呵了声。
“你的来历,我舅舅早已查明白。”
“那他查清楚我本姓什么,我父母姓甚名谁了么?”
果然,萧律沉默下来。
那些根本查不到。
楚国难民太多,而我只是其中的孤儿之一,哪里有来历可查。
曾经最亲密之时,我想过对他坦白。
但我到底不敢,毕竟人在楚国。南书这个姓氏,是不被楚国包容的,稍有不慎,我便是粉身碎骨。
萧律问:“那你是什么来历?”
我心中越发烦躁。
“东扯西扯些什么,哪怕你早知我心中并不向着楚王,那个孩子你就会容他生下来了?横竖都是死在你手里,杀人犯的苦衷,算什么苦衷?”
萧律疲惫道:“孩子的事,你是过不去了?”
“你生母的死,在你那里过不去,我孩子的死,凭什么在我这过得去?”
在这时候哭,显得我弱了一大截。
但我没能忍住,话说一半,眼泪抑制不住源源不断的淌下来。
萧律伸手过来给我擦眼角,我把他的手挥开。
他死皮赖脸的黏上来,甚至抱住我,用他双臂禁锢着我。
我费了好大劲挣扎,最后咬在他肩头,牙深深扎进他皮肉里。
吞了一口血腥,他才松开我。
我坐起身,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闷声受了这巴掌,身子僵硬的坐在床边看着我。
“掉过茅坑吗?”我用力擦去脸上的泪,“同你有过一场,比掉进茅坑还恶心。至少那还能洗干净,你带给我的,这辈子过不去。”
那日隔着屏风看秦芳若伺候他,我恶心。
但他碰我,更恶心。
我咬牙切齿的说:“要发情,你找秦芳若去。”
萧律眸色复杂的看我片刻,似在判断我这话到底是否出自真心,最后憋出一句:
“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又岂能不痛?”
我冷漠的说:“我看你快活的很,没过几个月,你的孩子要出生了。当爹了,不欢喜吗?”
萧律抬手捂住太阳穴,仿佛头疼得厉害。
“阿月,我们可以再有孩子,无论是闺女还是儿,我都只爱我们的孩子。”
“世子之位给秦芳若的孩子,爱给我的孩子?”
我笑出声,眼泪连串的往下掉,滴落在被褥上。
大概是因太孤独,我是期盼爱的,这世上只要有人爱我,我愿意为他豁出去。
可为什么,是这样的爱?
萧律握住我单薄的肩膀。
“只要你肯等下去,终有一日……”
“不了,”我挥掉他的双手,不想他碰到我分毫,“你若肯放我走,我还信你对我有几分真心。”
他把被褥往上提了提,裹住我肩膀。
“我现在做不到的,往后都能做到,到那时候,你便会信我。”
说完了,他起身往外走。
我唤住他,“萧律,你和太子无论谁输谁赢,朝局都得动荡,到那时,民不聊生都是你害的,你是天下的罪人。”
凭私心,我不愿楚王得逞,
那是个阴狠的国君,心中没有仁慈,没有百姓。
再者,战乱总归不是好事。
萧律脚步微顿,之后加快离开。
次日进屋与我同住的人变成了莲心。
红豆没有回来。
莲心事无巨细的同我抢着做,不让我干一点儿活。
倒也省心。
到了傍晚我闲来无事,向她打听:“红豆如何了?”
莲心叹了口气。
“今早刚抬了侍妾,就被王妃叫去,听说眼下还跪在王妃的院子里,手里高举着茶,只要王妃不肯喝,她便不能起,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她再跪下去哪怕人不死,双腿是铁定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