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不一样,陈雅露就像是心电感应般抬了头,她怔怔朝着我站的方向:“秦岭,是你回来看我了对不对。”
陈雅露满脸泪水,“秦岭,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希冀:“我和你一起死,秦岭,你等我。”
“如果活着无法证明我对你的爱,我愿意以死谢罪。”
我摇了摇头,最终借用风,将那张写着好好生活的纸条吹到了她的面前。
陈雅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并不恨你。
接下来你一个人的日子,一定更要好好生活。
我死后的第一个月,他们都说陈雅露疯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说我离世的消息,就连旁人问起我去哪了,她也只说我正在筹办婚礼。
她总是对着自己身边的空气自言自语,衣服好不好看,菜好不好吃,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她都能喋喋不休地讲一个小时。
原先,这样的人是我。
如今,却换成了她。
看到陈雅露的改变,我并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我只是很心疼她,毕竟我清楚地知道原生家庭究竟带给她了多少伤痛。
她执着于张赛,无非是想拯救小时候的自己。
以前陈雅露总别扭着不肯下厨,她说自己是家中最受宠的女儿,从小就没做过家务。
其实她充满茧子的双手早已出卖她。
我知道她只是想寻找一点点爱,所以笨拙地想要通过做饭温暖她。
刚开始的我,还傻傻分不清酱油和生抽,糖和盐的比例也总是弄错。
我曾一度想放弃下厨,聘请一位专业的厨师,可是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继续下去。
不过短短两年,我就从过去那个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少爷,变成了半小时出五个菜的大厨。
只可惜还是没能温暖她的心。
我看着她娴熟地洗菜切菜,最后在下油锅爆炒。
她总是做那四个菜,油焖大虾,辣椒炒肉,糖醋里脊,红烧排骨。
都是我曾经最爱吃的,没想到她还记得。
她照旧摆了两副碗筷,一副我的,一副她的。
她夹起来菜放到我碗里,“怎么样?
尝尝看我的手艺你喜不喜欢。”
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巨大的悲伤笼罩了她。
“我早就想给你做的,早知道.....”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固执地朝我碗里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菜。
直到堆的都溢出来了,她才停止。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就很想离开。
并不是我对她没感觉或者不再爱她,只是看爱人如此憔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残忍。
我死后的第十年,陈雅露好像放下了对我的执念。
她开始正常的工作,学习,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就连周围人也逐渐忘记了我的存在,她不再刻意提起我,甚至好多人还想给她介绍男朋友。
她都一一笑着回绝。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的单身贵族。
只不过那枚戒指,依旧牢牢戴在陈雅露的手上。
每逢周末,她都会来看我。
她穿着湖蓝色的旗袍,墓地下起了雨,这个时候的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她看起来已经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