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去看我?”他病了大半个月,小娘竟然一次都没去看过他,甚至还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抢走了要去给他看病的大夫。
施采芙心中是怨谢云麒的,可此时看着大病初愈,瘦了一大圈的谢云麒,还是难免心疼,跟着红了眼。
“胥哥儿是在怪我?你如今已经是侯府嫡子,我若是去看你,被夫人发现端倪该如何解释?”
谢云麒眼中的愤恨一顿,“那你也不能一次都不去探望!”
“是因为他?”谢云麒指着她的肚子,“你的肚子里,又怀了一个野种,不需要我帮你捆住父亲了?”
施采芙万万没想到谢云麒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她高高抬起手掌,却在将要落下时,对上了谢云麒执拗的眸子,手臂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来。
“胥哥儿,你怎么能这么说?”红胭替施采芙鸣不平。
“那我应该怎么说?”胥哥儿冷眼看向红胭,“她难道不是为了这个野种才不管我的死活吗?”
“谢云麒!”这大概是谢云麒长这么大,施采芙第一次唤他的大名。
谢云麒怔愣了一瞬,“好,好!”他转身就走。
房门“砰”地一声砸上。
施采芙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这一下给冲散了,身子一软,便往后倒去。
“小姐!”红胭赶忙上前将她扶住,“小公子就是太小了,等他长大了,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会明白吗?
施采芙想着梦中那双嗜血的眸子,苦笑一声,“不必管他。”
他能不能明白,并不重要了。
“陪我出去走走吧。”布局已经半个月了,今天也是时候收网了。
主仆二人来到后花园,这段路是施采芙在府上走得最熟悉的路了。
是往佛堂去的必经之路。
走到凉亭的位置,施采芙便没了兴致,坐在凉亭里,看着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垂柳枝随风摇摆,从她的身躯边上划过。
仿佛清风在抚摸她最宠爱的孩子。
施采芙却悄然红了眼眶。
红胭见状,赶忙凑过来,“小姐,这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施采芙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无事,只是眼睛有些涩。”
“眼看着就能拨开乌云见月明了,小姐还有着身孕,可不兴再哭的。”
施采芙“嗯”了一声,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来,“红胭,你说,我到这侯府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红胭沉默了一瞬,她卖身为奴之后,伺候的第一个主子就是施采芙,也算是看着施采芙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从前在小院里,她像是谢凛昭养的金丝雀,终年都只有那一小方天地。
她被装点成谢凛昭喜欢的模样,困在那里,连外出都不被允许。
好不容易抓住了谢凛昭的心,让谢凛昭愿意为她考虑,将儿子送进侯府里。
可现在儿子跟她不亲了,反倒是一门心思去攀附夫人。
她也顺利进了侯府,可侯爷每次来芙蕖苑,都是来去匆匆。
在这府里,处处受人监视,她想和侯爷亲近一点都不成。
红胭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从前在小院里,施采芙拿捏谢凛昭还很容易,可到了侯府之后,她已经在谢凛昭面前落了几次泪,才能让谢凛昭对她有一点心疼了。
她看似一步步走向更好的未来,可又似乎,这更好的未来里,并没有她。
“是对是错,来都来了,小姐想开点吧,日子总还得过不是?”
施采芙轻轻点了点头,是啊。
就算真的如那梦中所见,三年之后她命丧黄泉,这三年总还是得过的,总不能今天就一根白绫挂在房梁上把自己吊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