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着我,来到大堂,一迭声地下令:
“来人!宣陈太医过来——”
“把柳婉月给我带上来!”
结果人还没来,一个小厮便冲了进来,大声报喜:“王爷!柳将军北疆大败敌军,班师回朝啦!皇上命您前去迎接!”
沈越景的手还横在半空中,停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僵住。
陈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过来。
他慌慌张张地行了礼,便替我察看。
“启奏王爷,伤的并不重,老臣给开些药膏,每日勤加涂抹,半个月左右,便会恢复。”
“用上好的药!切勿留下疤痕!”沈越景沉下声,看了我一眼,又对陈太医下令。
然后,是柳婉月。
她高傲地扬着头,走了进来。
想必,她是听到了她的父亲得胜回朝的消息。
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沈越景当着她的面,接过陈太医开的药膏,用食指拈起一块碧绿色的药膏来,在我伤处细细涂抹。
“王爷——”我心中有些惶然,沈越景当真会为了我处置柳婉月吗?
我看未必。
难道,我这伤,我这痛,便这样白白受了?
不!我不要!
“好疼呀,王爷——”我蹙着眉,柔弱不堪的样子。
柳婉月望着我,哼了一声:“妖媚贱婢,恣意作态。”
“柳婉月!”沈越景的声音带着怒气,“你骄纵成性,伤害本王侍妾,你还不下跪认错?”
“妾身何错之有?怪只怪王爷眼睛被蛤蜊糊住了,被这妖女惑乱了身心,竟将蜀锦赐给她?妾身何等身份?难道王爷要这贱婢与妾身平起平坐吗?”柳婉月颇有些不饶人的姿态。
“柳婉月,你竟敢和我顶嘴!你真是被你父亲宠坏了!”沈越景恼意更甚,“给我跪下!”
柳婉月扁着嘴,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王爷,您这样待我,若是父亲知道了,他该怎么想?”
“本王不需要你来提醒!”沈越景下令,“柳侧妃在府中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出手伤人,罚半月例银,明日起,请宫中礼仪嬷嬷,教导柳侧妃何为教养,修身养性一个月!”
我的心一沉。
半月例银。
嬷嬷教导。
这处罚,还是轻了。
这一仗,我亏了。
她只是少了些银两,我却实打实地伤了血肉。
“妾身领罚。”柳婉月站了起来,行了个礼,又瞟了一下我,有些得意地一转身,离开了。
“王爷,是时候去城门迎接柳将军了。”管事在沈越景身边提醒道。
“王爷——”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想叫住他。
“清心,是本王欠你。”沈越景握着我的手,声音诚恳,带着欠意,“你受的委屈,本王记下了。以后,本王定会偿还给你的。”
说完,他便匆匆起身离去了。
我望着沈越景离去的背影,有些恨恨,有些不甘,可是,又能如何?
算了。
能得沈越景几分愧疚,几分惦念,也可以了。
柳婉月如此嚣张,沈越景被打压,心中肯定有恶气。男人,最重要的是自尊。最难得的,是对女人的愧疚。
碧玉楼内,我对着镜子,细心地察看自己的伤口。
我下手虽狠,却很小心,自鬓角向下,侧脸的血滴得恐怖,但从正脸来看,容颜倒是没啥受损。
只是这痛,我记下了。
怜心怯怯地站在一边,看看我的伤口,又看看我的表情。
她好像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没说。
但毕竟年轻,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主子,您为什么要对自己下如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