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恍惚，也掩盖不了祝家给他的屈辱。
他不恨祝瑜，但是厌恶祝家，也不会心甘就这样过一生。
…
宋渊澄的伤养了大半个月，祝瑜也病了一个多月，一时之间，这小院里真的是走到哪都是药味。
作为病友的两个人，反倒在一张床上，一起喝药，一起聊天，偶尔亲昵缱绻缠绵地接个吻，宋渊澄捧着祝瑜消瘦的脸的手背，是性感撩人的青筋。
祝瑜拿出了以前他身体好的时候家里掌柜教他经营的书，不过不是给宋渊澄看，而是自己在瞧。
给宋渊澄的，多是孙子兵法，外国名著，时事军事等等。
宋渊澄看着这个瘦弱的人，学富五车都不足以形容他。
“这些书，不都是禁书吗？”皇帝还没有亡的时候，宋渊澄看见在读海外名著的人被活生生斩首在菜市场。
现如今，各地都不太平，还是有地方仍然是以前的那一套，闽州也不是很开明，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还有的还不愿意穿现在新式的服装。
“现在不是了，总是在进步的。”祝瑜的眼睛很明亮，他忽然捧起宋渊澄的脸，用眼神描摹对方的五官，“阿渊，这片土地，会越来越文明，越来越强大，我们总会有和平兴盛的那一天，到了安定的那一天，万一我看不见了，你一定要替我看。”
对方的手很柔软，还有些凉，目光温和而又坚定。
宋渊澄微微别过了眼，“好。”
祝瑜松开了手，他看了眼窗户外面，阳光明媚，夏意正浓，蝉鸣阵阵。
“你身体好了后，去江锦山手底下做事吧。”
宋渊澄抬头看他，沉思了一阵，然后点头。
…
民国三年秋的一个深夜，宋渊澄收拾起了包裹，从了军。
当时江锦山的闽系军要调往株洲去打仗，所以两人成亲不过四个月，宋渊澄就要离开。
在码头送别时，祝瑜穿着一身碧色长衫和黑色夹袄，看着一身蓝色戎装的宋渊澄，眼神坚毅沉稳，身姿挺拔，又傲又冷的模样。
江锦山下了马，来到他们身边，对着祝瑜道，“再过一刻钟就要出发了。你别依依不舍了，好歹我曾经喜欢过你，半句话都没有对我说的。”
“你都说了那是曾经。”祝瑜看着江锦山，“他虽是我的伴侣，承了你我之间的友谊让他有了个机会，但是，江锦山，请你务必相信他的能力，他会向你证明他自己，而不必考虑我这里。”
“那是当然，我手底下欢迎有兵来保家卫国，从不养懦夫和废物，他要是没用，我铁定会让他滚回来的。”
宋渊澄垂着眼不吱声。
“但是，我私心，求你一件事。”祝瑜对着江锦山作揖，“务必保他平安。”
江锦山还没说话，宋渊澄就先握住了祝瑜作揖的手，把大氅披在对方身上，“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
“宋渊澄。”祝瑜微微皱着眉，眼神有些许的悲伤和无奈，“当日他们给了我你的照片时，我就见色起意，也想着让你生活好一点，后来点滴相处这几个月，我这平淡无聊的人生里，多少有点意思，我本来想把你困在我身边等我死了以后再让你离开，但是我怕你怨我。我也给你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不过这个年代，有志气的男儿，是要站出去保家卫国的。我希望，你能找到人生真正的价值，也希望，你能…看淡祝家的作为，这只不过是这个年代的悲哀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