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亭八角八面,由活门围住,冬季可以合拢避寒,夏季也可以全部敞开任由清风过堂。
“媳妇,慢点。”
叶沉铠将小船靠在湖心大雪亭边,一脚踏在亭子上,一脚留在船里,用自身力量稳住小船,回头递给媳妇一只手。
穗宁起身,像树叶似的,轻飘飘被叶沉铠牵着,上了岸。
进了大雪亭,她在黑暗中精准的摸到开关。
“啪。”
亭子内最暗的灯打开,她裹着丈夫的外套,走到亭边,脱了鞋,露出一双瓷白纤弱的脚,浸在湖水里,有一下没一下,踩踏着湖里被灯光吸引来的斑斓鲤鱼。
叶沉铠蹲在媳妇身边,轻车熟路的用手抬起一块地砖,下面挖空了一块,放着一盒没开封的兰州烟、一只廉价的打火机。
他专注的拆开烟盒,将没用的塑料膜叠成一小块,又撕下盒子里的铝箔纸,不反光的一面朝外,包裹住那团塑料膜,捏成小小的一团。
叶沉铠点了支烟,没抽,递给媳妇。
穗宁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吐出一团烟雾,温柔的笑着,看向丈夫,“是不是觉得我恶习难改?”
“你抠脚放屁,我都觉得可爱。”叶沉铠伸手帮媳妇捋着一头长发,格外温柔。
“你还跟从前一样,总是那么谨慎。”
穗宁看着那团废纸,回想起从前,目光飘远了些。
在这座大宅里,除了叶沉铠,没人知道穗宁有抽烟的癖好。
穗宁不说,叶沉铠就不问。
但从第一天起,到现在,整整八年时光。
一个偶尔躲起来抽烟,一个第二天就换一盒新的烟,放在那块石板下面。
乐此不疲。
这是夫妻俩相知相爱很多年的默契。
就像现在。
刚才看到媳妇深夜喂鱼时,瞬间就察觉到异样的叶沉铠只字不提,蹲在媳妇身边,静静等待媳妇发号施令。
穗宁深吸一口气,浓烟入肺,脸色有些苍白,她晃动着天鹅般的脖颈,有些僵硬的扭过头,露出森白的牙齿。
“老公,秦臻要对咱们女儿下手。”
叶沉铠揽过妻子,下巴贴着妻子的额头,大手附在穗宁背上,春风和煦。
“交给我。”
穗宁眯着眼,钻进丈夫颈窝,蹭了蹭,咯咯笑了起来,“不用,这次,我会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谁敢碰咱们的孩子,我就拉她一起下地狱。”
穗宁瞳孔逐渐涣散,目光游移不定,像离了水的鱼,瘫软在丈夫怀里,费力的呼吸。
两条纤细手指绞断了那支香烟。
“哈。”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烟丝,瞧着那缕烟火忽明忽暗,在叶沉铠怀里笑得逐渐癫狂。
“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识好歹呢?”
“我的小明妃才一岁,多可爱。”
“她那么软,那么乖,为什么要害她?”
“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的孩子?”
穗宁吃力地撑起身体,一双手抚上丈夫棱角分明的脸,不聚光的眼里,两颗泪珠滚落,划过她笑得灿烂的嘴唇。
她对上丈夫的炽热目光,黑白分明的眼里盛满了无辜。
“老公,我克制不住了。”
“我又想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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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赤裸着上身的叶沉铠,抱着怀里沉睡的妻子,悄悄回了房间。
他守在床边,吻了吻穗宁光洁的额头。
看着双颊仍残留一片娇娆玫红的妻子,他双手交叠,垫在下颌,眼神清明。
背上纵横跌宕的伤疤,宛如瘦虎巡山,猛然间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