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银烛。
“当当当……当当当……”外面的更声在墨夜中显得有些寂寥,莫夕柔一席红妆坐在囍榻上,摘下了头上的红帕,如今二更已过,他怕是不会过来了吧?
想来也是,整个淮安城谁人不知,平阳侯慕云景独宠久卧床榻的献夫人,而她莫夕柔不过是他慕云景迎娶来的冲喜填房,又谈哪门子的垂青?
喜桌上,红烛将残,将莫夕柔脸上那一抹自知之明的笑意,映照的增添了些许苦涩。
起身,正要卸下红妆,却听得远处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的骚动,紧接着,贴着大红囍字的房门被人用力拍响。
“小姐,小姐不好了!”
敲门的是莫夕柔陪嫁来的婢女阿昭,此刻她的声音已急的发颤:“小姐您赶紧去前厅吧,老爷和夫人都被侯爷抓来了,说是老爷想要谋反!”
谋反?!
她的爹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工部侍郎,但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啊!
平阳侯府正院,灯火通明一片,侍卫们手中举着的火把,似要把阴霾的夜空烧穿出一个窟窿来。
来不及退换下一身红妆就跑到了院子里的莫夕柔,在火光中看见了跪了满地的亲人,父母,以及那穿着一身朝服,俊颜沉静,双眸清冷的慕云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走过去,可莫夕柔的声音里还是夹杂着轻轻地颤抖。
负手而立的慕云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动了动唇,平起平落的声调里,不带半分感情:“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侯。”
撞进他冷如冰雪般的眸子,莫夕柔在心里凄惨一笑,是了,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发誓要给她一世恩宠的少年郎了。
他只是平阳侯,慕云景,手握兵权,高高在上的男人。
提着裙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莫夕柔凄涩的再次开口:“臣妾不相信臣妾的爹爹会谋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才是。”
慕云景的声音生疏的机械,懒得多说一个字:“工部侍郎莫耀廷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皇上已下旨命本侯将其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斗大的四个字砸的莫夕柔心惊肉跳。
随着慕云景的话音落下,那些官兵对着自己的亲人们抽出了长刀,莫夕柔再是顾不得其他,一把握紧了慕云景的袍角。
“侯爷,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滚!”
还没等莫夕柔把话说完,慕云景便是不耐烦的踢开了她。
莫夕柔被踢得翻倒在了地上,膝盖一阵钝痛,但她却咬紧牙关从地上爬了起来,蹭着膝盖再次靠向了慕云景。
慕云景眼中闪现过阵阵厌恶,这个贱女人永远都是喜欢往他的身上贴。
穿着云靴的脚,往后退了一步,但只是一步就停住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漆黑的眼忽尽是嘲弄之色。
反退为进,他主动走到了莫夕柔的面前,微微弯腰,埋头在她的耳畔,看似是耳鬓厮磨,实则那说出口的话,直冻得莫夕柔凉进心底。
“求我。”
莫夕柔的脸瞬间白了下去,冰凉的心脏阵阵抽痛。
他果然还是在怪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