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霄的笑容扭曲而变态。
他的脸慢慢凑近我的耳边,呼出的热气让我本能的感到战栗和恐惧。
第一个选择,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你不是病了吗?我可以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你治,你死不了。只要你听我的,你可以永远当好你的傅太太。
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他一个趔趄,站稳后充满玩味地盯着我。
一脚踢来,我整个人翻倒在地上。
傅霄的手在我下半身上摸来摸去,从我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录音器。
他蹲下来,举着录音器向我摇了摇。
第二个选择,就是你仍旧要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不知死活地要和我斗。那么,今天过后,你依旧会是傅太太,只不过,是——死了的傅太太。
傅霄以下巴对着我,像个胜利的孔雀。
我看着傅霄,突然想到,浅浅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不是也是以这样可憎又可怕的面目站立在她面前呢。
我突然觉得好笑,笑出声来。
浅浅啊,我们俩,为什么会不约而同地,爱上这样的人渣呢。
傅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浅浅爱的是你呢?
我收起笑容,认真问他。
傅霄冷哼一声,嘲讽道:
怎么可能?沈墨亲口告诉我,周浅浅给他表白。可沈墨当时只喜欢你陆嫣屿,所以他拒绝了周浅浅,还鼓励我,让我勇敢去追……
我抱住周浅浅时,她挣扎的厉害。我告诉她,让她相信我,我会比沈墨好一千倍、一万倍,她不但不接受,还扇了我一巴掌。
后来,我只能用强的。我迷晕了她,和她做了那种事。可谁知道她醒了会想不开,这么大点事情就跳河。
我听着傅霄的描述,心疼的愈发厉害,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可有件事,我怎么也没想明白。她跳河,为什么要把我送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难道……她……
傅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颤抖,突然变了脸,一把拽过我的胳膊。
你怎么知道,浅浅爱的人是我?说啊?你怎么知道!
我抬起手,指向随身带来的手提包。
包里有浅浅的日记,你自己看吧。
傅霄三两下从我的包里倒出所有东西,颤着手拿起日记本看了起来。
终于,他对多年前的事情回过味来。
傅霄的脸上终于出现我想要看到的表情。
惊恐,不安,悔恨,绝望。
我不合时宜地咳嗽出声,他恶狠狠地望向我,将我拉拽着,拖到他的观景阳台上。
我的脖子被他死死掐住,半边身子悬空在阳台栏杆上。
陆嫣屿,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些年,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你今天这出,是不是又在联合沈墨演戏给我看?
傅霄狂躁的声音在我身边震耳欲聋,我看着他上下而动的嘴唇,
放弃所有挣扎,对他笑了笑,
傅霄,你永远也对不起浅浅。
一滴泪滑落,我的心里,如释重负。
陆嫣屿,你不是想她了吗?那你也去死吧!
傅霄的手越来越用力,在身体被托举起来前,我失去了意识。
浅浅爱着傅霄,我是早就知道的。
深夜畅谈,提及傅霄,昏黄的灯光下我能看到她闪着光亮的眼睛。
傅霄在毛衣上绣的爱心,她每夜都会抚摸着进入梦乡。
我曾经问过她,她是不是对傅霄有意思?
她羞红的脸转过去,娇嗔着轻轻推我一把瞎说什么呢!
我心底酸涩,明白了她的心意。
所以,我按捺住对傅霄的喜欢,不在浅浅面前表露出来。
所以,傅霄送的同样有手绣红心的毛衣,我一边偷偷藏起来,一边假装嫌弃:
这么土,我才不要穿。
我不想与她争,因为她是浅浅,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浅浅。
可当傅霄站在小树林里对我表白时,我犹豫了。
我突然自私地以为,如果浅浅真的对我好,她一定也愿意将傅霄让给我。
当接到浅浅的死讯时,我心底居然闪过一丝让我恐惧的窃喜。
后来,傅霄发达,我也越来越看清他的本来面目。
我开始怀疑自己,我想,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可对浅浅的愧疚,梦魇一样缠绕着我,我吃不下,久久的失眠,还发现自己得了绝症。
我惩罚自己坐在最黑的黑暗里,被恐惧和病痛一点点吞噬干净。
我甚至去过浅浅自尽的那条河,以同样的方式跳进去过。
可是,却又周沫沫救起。
周沫沫将浅浅的那件白色毛衣和日记本递给我。
毛衣上还残存着星星点点干掉的血迹。
而日记本里,点点滴滴写满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我和傅霄。
周沫沫低垂着眼睛,表情也全是伤痛:
如果你死了,我姐姐,就真的没有人再会记得了。
我和她制定下一个个计划,要以身入局,还清浅浅死亡的真相,要让傅霄付出该有的代价。
所以,她顶着一张和浅浅极为相似的脸,出现在傅霄面前,“理所应当”地成为傅霄最亲密的情人和秘书。
在我进入傅霄办公室后,周沫沫打开了傅霄办公室的摄像头。
并“按照”傅霄的吩咐,不让任何一个人打扰。
我和傅霄在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都一览无余地出现在公司所有屏幕上。
听傅霄亲口认下浅浅的死因,她终于颤着手,按下了报警电话。
也在关键一刻,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傅霄办公室的门,让警察和沈墨进来。
沈墨接过意识不清的我,焦急地大喊:
医生!医生!
快来救救她!
嫣屿!嫣屿 !醒醒!
……
救护车上,沈墨紧紧握着我的手,泪水不断地滑下。
我抽出一只手,擦掉他眼角的泪。
用尽力气扯出一个笑:
放心吧,你还欠我两件事,我会坚持住的。
说罢,我便抽回手,翻了个身背对沈墨。
笑容收起,我闭起眼睛。
沈墨,你欠浅浅的,该用什么来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