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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死后,负心男疯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我指间冰凉,原来他以为我嫁给他,就必须温顺听话,无论他做什么,我都得忍气吞声。
可我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想我回去也可以,除非我阿娘同意。”
他见我松动,以为我是在找台阶下。
笑道,“行吧,你进京五年都未曾回去,我陪你走这一趟。”
他想跟我进房被我拒绝,转身时,还带着隐隐怒气。
和别的女子搅浑过的周生,我嫌脏。
次日,我抱着一个木匣子上马车。
他伸手准备接过来,被我用手挡住。
“还生气呢?
等见到你母亲,你这脾气不收收,当心被骂的是你。”
阿娘不会骂我,她只会问我是不是不开心,如果不开心就回洛阳,身后永远有她做依靠。
我眼眶酸酸的,低下头一滴泪啪哒掉在木匣子上。
周生还在一旁叽叽咋咋。
我却没心思再听。
等到了洛阳,王家的大门依旧是整条街最为辉煌的一户。
门前的小厮看见我和周生,高兴地下来迎我。
管家也闻信跑来大堂。
“大小姐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转头看见周生,眉眼都是笑,“难得姑爷也跟着一道回来。”
他说完又往周围望了望,疑惑地问我们,“怎么不见夫人?”
周生纳闷道,“王夫人不在府中?”
管家笑着解释,“两个月前,夫人不是写信告诉大小姐,要上京城看望你们。”
我抱着那个木匣子,呆呆坐在椅子上。
周生还没有发觉不对,只是一口咬死说,“王夫人未曾上京啊,阿若也说她觉得路途遥远,所以又写信说不来了。”
管家疑惑地看向我,“夫人未曾回来,是什么时候给小姐写的信?”
我站起来,抬头看着管家,哽咽道,“阿娘梦里告诉我的。”
周生冷哼一声,“你又在胡诌什么!
管家,还是先派人去找夫人要紧,定是路途上耽搁在哪里了。”
他带着管家就往外而去。
管家中途回来过一次,说姑爷去了洛阳府衙,找同僚寻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让他去备纸钱香烛,还有上好的棺木。
管家百思不解,“大小姐要这些做什么?”
“我有用,准备就是了,还有,不必告诉周生。
“待灵堂布置好。
我将木匣子放到高台。
门外匆匆而进的周生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大跳。
“你在搞什么鬼!
把家里弄成这样!
你母亲回来看到,还以为你在咒她呢!”
我忽然狂笑起来,笑得周围的下人都面露惊恐。
到最后,喉咙都有些哑。
周生气极了,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往他身前一拉。
“你到底怎么了!”
他说完又叹道,“我知道你担心你母亲,同僚已经派人出城去寻,你放心,所有来洛阳的路都去找了,很快便会有消息的。”
我看着他的面容,忽然觉得异常的憎恶。
他如今扮演孝顺的女婿又给谁看呢?
当初若他按时接回阿娘。
阿娘就不会惨死在城外。
那日驿站活下来的小二,偷偷躲在米缸里。
他说阿娘若早一个时辰离开,根本遇不上山贼。
是阿娘一直在驿站门口等。
她以为我们会去接她!
她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五年未曾见到的女儿!
但她等来的,却是一群亡命之徒。
那日周生但凡去驿站一趟。
就会知道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没去,他回府没看见阿娘,便以为阿娘根本没来,还谎骗我路上耽搁。
此刻,我挣脱开他的手,看到他身后走来的石匠。
女子娇俏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抬头,是那夜靠在周生怀中的女子。
“这是芍药,我见她卖身葬父实在可怜,便收她回府做一个服侍的丫鬟。”
周生面不改色地同我介绍。
我拿着调羹的手一放,汤汁四溅。
“我没胃口了,你自己喝吧。”
我起身准备离开,谁知芍药阴阳怪气道,“这可是大人辛苦了一下午的成果!
夫人就这么拂大人面子?
奴婢在外听闻大人妻子是个贤淑女子,如今看来,传言过甚啊。”
我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中的郁气像一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混账!
你不过一个丫鬟!
有什么资格置喙夫人的!”
周生对着芍药厉声开口。
芍药却嘟着嘴,一脸委屈,“奴婢也是替大人看不过去,大夏天的,守着灶炉,脸都熏得通红,结果夫人就喝了几口。”
我失声一笑,却不知为何而笑。
“那你喝吧,你慢慢喝。”
我放下这话就出了门。
却在走到窗棂边停下,将屋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当她面说这些做什么?”
“我实在是心疼大人,她也太自私了!
就算没胃口,看到大人亲手炖的汤也不会拂你面子!”
方才还一脸生气的周生,转眼就将芍药抱在怀中,柔声道,“她就是这样的人,仗着从前帮过我,就只想着她母亲!
若不是今日你进府,怕她看出端倪,才不会辛苦做汤哄她,她不喝正好,全给你喝,你才是真瘦了。”
他低头吻了下怀中女子的唇,满眼都是温柔,“她哪有你这般的心窍,你放心,平日什么累活都不用做,只跟着我就好。”
芍药笑道,“那晚上呢?”
周生眼中露出欲色,放在芍药腰间的手都紧了紧,“晚上自然来我房中,你晚上没有我,能睡着?
放心,她这几日都睡书房,不会知道的。”
阿娘死后,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心痛。
可眼下,看到昔日信誓旦旦许诺我此生不负的夫君,抱着另一个女子说着同样的情话时。
心像被一双手狠狠揉捏,痛到我无法呼吸。
这世上,竟然再也没有爱我的人。
几日后的清晨,伺候我梳洗的人竟然是芍药。
她刻意拉低了领口,让我能看到她胸前刺眼的吻痕。
我默不作声地接过她递来的巾帕。
“夫人这几日睡得可好?
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她忽然古怪地问我。
我不接茬,只摇头不语。
她见此有些不高兴,撑着腰杆哎呦一声,“大人也真是的,力气这么大,奴婢这腰啊都快断了,也不知道和夫人在一起时,也是这般不温柔吗?”
我擦脸的手一滞,紧接着又听她道,“夫人之前在窗棂前不都看到了吗,怎么还假装不知道呢?”
我木在原地,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书房和卧房只隔着一个亭子,寻常说话听不见,但这几夜芍药故意地喘息哼叫声,就算我睡着,也会从梦中惊醒。
然而周生并没有制止。
芍药如今能这样嚣张,也是因为她笃定周生对她一往情深。
而我不过是不被爱的原配。
周生以为我每日去寺庙是拜佛,还说想起我初到京城的那年,也日日去寺庙上香。
我才恍然想起,当年初到京城,为了周生的官途,拿着嫁妆为他铺平官路。
还因担心官场水深,忧心他安危,便总去寺庙替他求平安。
但京城复杂的人心,让我总想起那个无忧无虑的洛阳城。
而我竟然为了这样薄情寡义的周生,多年未曾回去。
次日我再次准备去寺庙时,周生破天荒地说要与我一同上山。
我正想拒绝,就有小厮禀告,说府衙派人来传话,有急事需大人处理。
他神色为难片刻,才对我道,“阿若,我这有事陪不了你,你替我多捐些香油钱。”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
我看到来禀告的小厮怀中微微凸起。
眼神注意到他时,他惊慌地低下头。
“银子藏好了,还有,你身上的桂花香太呛了。”
我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的小厮一脸诧异。
昨日方丈说,可以在灵前摆一些阿娘爱吃的食物。
我便想去东市的天香楼现买一些。
掌柜的认识我,盛情地邀我到二楼雅间等候。
等他点完菜出去。
我身后屏风却传来小二迎客进门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到本因在府衙的周生说,“你今日太急了,怎么直接来找我?
让阿若知道就糟了。”
我喝水的动作都霎时停了下来。
那头女子娇媚的声音让我头皮一麻。
“人家还不是想大人嘛,昨日你把我从窗口推出去,摔伤了脚踝,现在还疼呢,大人帮我揉揉?”
那头又传来衣服摩擦声,我感觉呼吸都重了几分。
“今日也多亏你来找我,不然还要和她一道上山,她闲来无事,我可没那闲功夫爬上爬下累得半死,只是见她神情古怪,要是不哄着些,真怕她闹出点事来。”
女子娇俏地笑了一声,“大人还怕她?”
周生不满地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只是她家在洛阳是富商,我官场上还需依靠她家,你等着吧,等我这次升官,立刻迎你进府,她嫁给我五年都没有子嗣,也没脸阻拦我纳妾!”
“你知晓的,我虽非良家女,但大人出现以前,可从未接客,直到大人出现,我一颗真心相付,只求莫辜负。”
女子说得声色动人,周生的语气都软了不少,直说等她生下儿子,便提她成平妻,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我内心慕地一沉,这样的话,五年前他也曾对我说过。
一生一世不分离,嘴皮一张一合就出来。
阿娘,我们都看错人了。
……傍晚回府时,周生亲自下厨给我做了炖汤。
想起上午的话,突然就没了胃口。
但他还是拉着我坐下。
一边给我盛汤,一边说,“你这几日早出晚归,都瘦了,多补补,我炖了一下午呢。”
我见他满脸柔情,忽然有些恍惚。
想起当初他小住在王家,也这般给我炖过汤。
还说少时家贫,一个人就要担起家里所有的活。
我感慨他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他还红脸说都是些小事,若我喜欢喝,定会日日给我做。
可婚后他却一次都没有做过,本就不再似从前的白衣书生,堂堂男子不下厨房,我自然谅解。
今日头一遭,我手指微动,竟然有了想品尝的念头。
炖汤入口,身上一路染的寒气都消散。
忽然,眼前多了一叠精致的点心。
“夫人,这是玲珑卷。”
“大小姐,刚才您派人传话来说做石碑,我可能听错了名字,特地赶来确认,您说要刻在石碑上的名字,到底是谁?”
周生和管家都一脸奇怪地望着石匠。
我声音空灵,却回荡在整个大堂之中,“你没听错,石碑上刻,王怀之妻,苏景秀之墓。”
周生第一个反驳我,“王若,你疯了吗!”
管家也回过神,面色不悦,“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让人做这些东西,夫人知道会不高兴的。”
就连周围的丫鬟小厮也在窃窃私语。
说不敢相信以前恬静温柔的大小姐,会做出这样宁人发指的事。
而我只是抬头,往木匣子的方向看去。
“管家,依你对我的了解,我会凭空做这些东西吗?”
此话一出,管家霎时愣在原地。
他声音都在颤抖,“大小姐...这... 这...怎么会?”
周生仍旧不信,说我胡说八道,还说管家怎么能信我的疯言疯语,毕竟他没有见过那日城外惨烈的景象。
四散的肢体,拼凑不齐的尸身。
那日我是怎么抱着阿娘上山,怎么跪倒在方丈身前,怎么下山回府的,都不太记得了。
唯一深刻的记忆,是我梳洗完身上的血渍。
周生带着一身淡淡的桂花香进屋。
问了句阿娘怎么没在后,就说他在驿站等了一晚都没见到人。
那日屋内的烛光太暗,他没有看见我通红的双眼下,是滔滔不绝的恨意。
我伸手将木匣子抱下来,然后端出里面的骨灰坛。
骨灰坛上还有方丈写的名字。
先母苏景秀我抱着骨灰坛走向周生,在他一脸震惊中逼问道,“阿娘在驿站等你许久,你为何不去?”
他慌张地往后退,踉跄得险些摔倒!
嘴上却还在狡辩,“我去了,我真的去了。”
我冷笑,“是吗?
那花楼里,和芍药耳鬓厮磨搅浑在一起的人,又是谁呢?”
周生惊愕地看着我,“你...你...怎么...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亲眼目睹!
在你说我大夏天让你去接阿娘时,抱怨我的时候,我的阿娘惨死在城外!
你竟然还有脸,说你去了!
没接到人?!”
我又大笑起来,笑自己眼瞎,笑自己心盲!
当年怎会对这样的人情根深种,甚至不惜离开阿娘去京城。
我到底有多么荒唐啊。
管家悲痛得眼眶都红了,从我手中接过骨灰坛,还让周生先暂避,阿娘不会想看到他。
可周生不走,他支支吾吾地和我解释,说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会遇到山贼。
听到他这句话,我内心的怒火更甚,伸手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他捂住脸呆呆望着我。
“那日我说要和你一同去,你是怎么拒绝我的,还记得吗?
山贼!
因为有山贼作乱!
所以你不让我去!
现在还敢说你不知道?
周生!
你要脸吗?”
他见我发怒,才知道自己之前的一切谎言,在我面前形同无形。
开始抓着我的衣角说对不起。
可他每说一次对不起,我就想起阿娘死得有多惨。
“管家,叫人把他带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他被家丁带走,可道歉的声音依然洪大到所有人都能听清。
迟来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阿娘不会复生。
时间也回不到过去。
“你高兴就好。”
我终于喘出一口气,将这句话丢给她。
芍药眉眼具是厉色,她将手中铜盆用力往地上一砸,随后摔在地上大叫,“夫人!
都是奴婢的错!
你不要怪大人啊!”
我瞳孔剧烈颤动,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周生闻声而至,见到房内景象,竟第一反应是去扶地上的芍药,满眼担心,问她发生了什么。
芍药靠在他怀中,声音哽咽,“夫人发现了奴婢和大人的关系,气得拿铜盆砸我!”
说罢,她又爬起来抓我的裙摆,“都是奴婢的错!
你不要怪大人!
要怪就怪奴婢吧!
都是奴婢犯贱,一心喜欢大人!
你杀了奴婢吧!”
她哭得声嘶力竭,好不可怜。
我在周生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怒气,他将芍药扶起来,对我吼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如今竟为了这点事殴打他人?
真是看错你了!”
我双手无力垂下,冷笑一声,“原来在你眼中,这只是一点事?
原本的青楼名妓,被你接回家,还谎骗我是卖身葬父?
我就这么好骗吗?”
周生闻言愣住,声音都有些抖,“你怎么....”芍药见周生有些动容,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他怀中。
周生再也顾不上其他,匆忙抱起芍药。
“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芍药身世凄惨,无父无母,不似你,遇到不顺遂的还有你母亲给你撑腰,你不该打她的。”
周生说得义正严辞。
但他不知道,我阿娘已经在他和芍药巫山云雨时,孤身死在了城外的驿站。
而今日是守灵的最后一日。
我换了衣服,整理好包袱。
将一封信和签好字的和离书放在床上。
等我路过卧房时,看见周生抱着芍药安慰。
那副景象,竟让我再也泛不起一丝情绪。
——方丈给阿娘做了仪式,火葬后,将骨灰坛递给我。
我接过骨灰坛时,哭得泣不成声。
方丈说逝者已逝,不要太过伤心,当心身体。
是啊,阿娘也不想我这样难过。
幼时父亲离世,她说父亲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我,如果我掉眼泪,他也会急得团团转。
我擦了眼泪,告别了方丈。
下山后,我坐上马车,踏上回洛阳的归途。
窗外景致很好,细细想来,我竟有五年都没有欣赏过这样的美景。
七日后的驿站,门外暴雨交加,周生带着斗笠重重敲门。
我被大堂的嘈闹声惊醒,下楼时看见了他。
他慌张地过来拽我,问我为何不告而别,还扔下和离书。
训斥我道,“你母亲知道你这样任性吗?”
我听到阿娘,只讽刺一笑,抬头,沉沉地看着周生,“你还记得阿娘吗?
若记得,当初怎么不去接她?”
他闻言神色又有些紧张,吞吞吐吐说,“我去了,谁和你说我没去。”
我失笑出声,用力挣开他抓住我的手,“若你去了,怎么不知道,我阿娘早在半月前,就死了!”
周生瞳孔剧烈一颤,随后大声斥责道,“王若!
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
竟然诅咒你母亲!”
他叹口气,无奈道,“别闹了,趁我现在还有哄你的念头,乖乖跟我回去,不然等我没了耐心,真在和离书上签字,你就是弃妇!
就算回到洛阳,你母亲能容你,街坊四邻的闲言碎语也会让你活不下去!
除了我,你没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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