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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发表时间: 2024-11-27

楚风眠接通电话,电话是徐老爷子打过来的,老人家在电话里呵呵笑着:“风眠啊,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时间,到我这来咱爷俩喝点酒,我这有件好东西,你过来给掌掌眼!”

“徐爷爷,您这病刚好,可不宜喝酒啊!”

“好好好!不喝酒,臭小子,你赶快给我过来!”

楚风眠放下电话,颇为无耐的说道:“寒琳姐,我晚些时候回来再给悠悠调理身体,这老爷子性子就是急!”

楚风眠打了辆车赶到轩墨斋,这段时间楚风眠经常过来,轩墨斋里的老师傅都同他熟悉了,楚风眠又治好了徐老爷子的病,已经成了轩墨斋最受欢迎的人,尤其是几个老师傅,他们年纪大了,都有点小毛病。楚风眠这几次过来,几位老师傅都求着楚风眠帮忙看看,楚风眠有求必应,他为人和善,又不小气,有什么毛病,清清楚楚的给几位老师傅认真解释,这几天几个老师傅吃了楚风眠开的药方都起了作用,对他就更加热情了。

唯有小周师傅不好意思往楚风眠身边凑,上次的事虽然过去很久了,可是当时说的话挺狠,每次楚风眠过来他都躲着,实在是太尴尬了。楚风眠怎么会和他一般见识,几位老师傅跟他热情得打着招呼,小周低着头,假装工作,其实小周心里比谁都急。他妻子六月份时生的孩子,却在月子里做了病,就是无缘无故的咳嗽,每个月都得咳上半个月,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拍了肺片,什么毛病都没有。没办法又看了几位中医,都是经验比较丰富的老中医,可吃了不少中药也不见好转,连续几个月了,他妻子心情一直都不好,这奶水早早就断了。

楚风眠治好了徐老爷子的病,几个老师傅的小毛病楚风眠也是手到病除,如果说治好徐老爷子的病是楚风眠运气好,可这几个老师傅的毛病也治好了,那就说明楚风眠是有真才实学的。

小周这几次想开口,愣是没好意思。今天看到楚风眠过来,纠结了好一会,还是没开了这个口,看到楚风眠就要上楼,终于鼓足勇气:“楚...楚哥...”

其实要说论年纪,小周可比楚风眠虚长几岁,让他叫出楚哥这几个字,还真是难为了他,他这几个字一喊出口,脸上就显得特别不自然。 楚风眠就回过头,一看是小周,笑着道:“是小周师傅啊,你有事?”小周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的说道:“楚...楚哥,上次的事对不起了!”

楚风眠就是一楞,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多大个事,早就忘了!”

小周就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都忘了,他还在记着这事,这不是显得他小家子气了吗,看到楚风眠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这段时间看楚风眠待人接物,知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里就有些后悔,跟师傅学了这么久的雕刻工夫,这养气工夫还不如比自己小的楚风眠呢。

“楚哥,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楚风眠还真不知道小周要他帮什么。

“那个,那个...”小周就把妻子生产之后做病的事仔细的说了一下。

楚风眠想了想,对小周说道:“这样吧,你把人带过来,我一时半会走不了,医生看病要望、闻、诊、切,这样我开出药方也踏实,更有针对性!”

小周一听,连声说好,他就等楚风眠这句话呢,急忙出去回家找媳妇去了!几个老师傅就是笑,楚风眠和小周之间的矛盾他们可都清楚,这个楚风眠根本就没把这事当回事,这才是有气度的人,几个老师傅一瞬间就给楚风眠打了满分。

上了楼,徐老爷子连声招呼:“来来来,风眠,先尝尝我这茶怎么样!”徐老爷子这几天可开心坏了,这血栓一除,整只右手完好如初,又能继续干他的雕工了,这手艺就是他的半条命,楚风眠帮他治好了病,那就是相当于拾回来半条命,对楚风眠那个热情就不用说了。

“咦,徐爷爷,你这是什么茶,怎么黑呼呼的?”

“风眠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茶叫做普洱。”

“这就是普洱茶?”楚风眠好奇的看了看,他以前也曾听说过,这茶叶里最名贵的就是这个普洱茶,但是究竟名贵在哪里,他却不知道了。他父母和师父也都喜欢喝茶,但是平常喝的都是毛尖、铁观音一类,价钱也就是几十块钱一斤,楚风眠上次回家给父亲和师父各买了一斤大红袍,花了好几百元,愣是没敢说多少钱一斤,就怕他们说他浪费。

“普洱茶跟别的茶不一样,这东西是年头越多越好。”

楚风眠只知道茶叶越新鲜越好,年头多了还不让虫子蛀了。看到楚风眠有些疑惑,徐老爷子继续解释:“这普洱茶不怕年头多,年头越多味道越香浓,且不怕虫驻,三十年以上的普洱茶市场上能卖到万元一斤。前几年在故宫的仓库里发现了些百年以上的普洱,单是估价,每斤都上百万了.....”楚风眠听得直咋舌,这么贵的茶叶还怎么喝,那喝到肚子里的不是茶叶,那喝得都是钱啊!

徐老爷子把茶水泡好放到楚风眠身前:“这普洱是我一个老朋友从京城给我带回来的,这是三十年以上的茶叶,平时不论谁来了我都舍不得给喝,今儿给你尝尝!”

楚风眠就笑了:“徐爷爷,您这茶叶可太珍贵了,这喝得不是茶,也不是钱,这喝得是文化,喝得是您老人家对我的一片厚爱之心啊!”

“就你小子会说话!”徐老爷子呵呵笑着。

“徐爷爷,你要给我看得是什么呀”

“噢,对了,光顾着说话了!”说着徐老爷子就向他的书房走去。

不一会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这个小盒正正方方,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楚风眠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件年代久远的檀木盒。看到徐老爷子郑之又重的拿出来,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徐老爷子看着楚风眠,“风眠,能猜出来是什么吗?”这老爷子玩起了猜谜语。

“徐爷爷,您这是考我呢?我可不是考古行业的,您这有些难为我了。不过用檩香盒保存的东西,不会差哪里!您就打开吧,可别让我着急了。”

老头哈哈一笑:“好,给你看看。”

随着徐老爷子把盒子打开,楚风眠一下子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眼神再也离不开了。盒子里面正是楚风眠这段时间想要重新打造的银针。只不过这几样银针跟现代工艺生产的针具可完全不一样了,这几样针具分明是匠人用手工打造的,其做工精美,一看就不是凡品。 徐老爷子把这盒子打开,盒子分了上中下三层,老人家从两边分别抽出两个暗格来,每个暗格里放着二十七根针,针分两种,一种是金色一种是银色。楚风眠一眼就看出来,这金色的针,分明是用金子打造的,银色的针还用说吗,那是银子打造出来的。这些针九根一组,一共分成九组,总计九九八十一根针。楚风眠抽出一根来,熠熠生辉,他本就是中医,一看到这针就已经爱不释手起来。

“徐爷爷,您这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也太宝贵了。”

“哈哈哈”徐老爷子爽朗的笑起来,“你喜欢就好,这针送你怎么样?”

“什么,送我了,徐爷爷这针也太珍贵了,这我可不敢要。”楚风眠吓了一跳。

这一盒针,除了金子就是银子,现在市场金价都300多元一克,那一根金针少说也得二三十克,一根针就合人民币上万元了。楚风眠数了数,金针是54根,那是什么概念,五十四万人民币,还有银针,针盒,何况楚风眠一眼就看出,这盒针具可不是新打造出来的,分明是有年头了,加上这历史价值,这一盒针具那价值就在百万以上了。 这老爷子一出手就把价值百万以上的东西送给他,虽说治好了他的病痛,可这也不至于送他这么珍贵的东西啊!

“爷爷,你又要送人什么东西啊!”

徐佳甜美的声音传过来,楚风眠一转身就看到徐佳和赵清影,如同一对并蒂莲般出现在楼梯口,胸口就猛得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样。

“呀!爷爷,这是针灸用针,这是什么材料做的,好漂亮啊!”两个女孩子围过来,盯着盒子里的针具观看。

“这啊,这是爷爷送你的嫁妆,怎么样,喜不喜欢?” 徐老爷子故意逗着孙女,他一把年纪,就喜欢看这个孙女娇嗔薄怒的样子。

“爷爷,我不理你了,你一天就好胡说八道!”徐佳羞得满脸通红,赵清影就在身边,两人上楼时分明听到爷爷要把这针送给楚风眠,这会又说是给她的嫁妆,徐佳虽然性格开朗,这时也是羞不可抑。楚风眠就更尴尬了,眼角的余光看到赵清影安然自若,嘴角边带着的浅笑,根本未曾看向他一眼,内心涌起无名的失落。

“哈哈哈”徐老爷子笑声爽朗。“这丫头,脸越来越小,爷爷不逗你了!”

看着楚风眠说道:“要说这套针具,我已经收藏了好几十年了。”老人家露出追忆的神情。“这套针具是师父他老人家传给我的,老人家没有后人,把我当做亲儿子待,都说师恩似海,我老师对我的恩情比海还深啊!”徐老爷子说这话时眼里泪光泛动。叹了口气,用手抚摸着这套年代久远的针具,似乎已经回到几十年前在恩师膝下聆听教诲的年代。

“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小时候曾经生了一场大病,后来被一位名医给治好了。这位名医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自幼被捧为掌上明珠,在给师父治好了病后,两家就定下了娃娃亲,只待长大后就成亲。师父的岳母是金陵人,因老人作古,师父的岳父一家人就赶去奔丧。临行前,师父去跟岳父作别,他的岳父就把自己珍藏的这盒针给了师父,说是女儿的嫁妆,让师父好好保管,等他们回来就给他们成亲。可谁成想去的时候正赶上鬼子攻占了金陵……这一去就是天人永别,师父发疯似的找了岳父一家很久很久,但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师父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之后每天都对着这盒针睹物思人。从此之后,师父的脸上也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师父他老人家把家产变卖后都捐给了国★军,支援他们打鬼子。后来师父他老人家终生未娶,小时候我在逃荒的路上,父母都饿死了,我也被饿的晕了过去,师父救下我后就收我为徒。师父常说物以致用,这套针具不应该因为珍贵就收藏起来秘不示人,而是让它在合适的人手中,起到它应有的作用,才是它最大的价值。风眠啊,这套针具,我不是送给你,而是希望它在你手里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不不不,徐爷爷,这套针具实在是太珍贵了,我怎么能夺人所爱...”

“得,小子,这针具有多珍贵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我今儿说要送给你,你有没有那个福分得到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啊你也不用先急着拒绝!”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仅楚风眠,就连徐佳和赵清影都想听听下文,不知道这老爷子卖什么关子。徐佳最了解她爷爷,这老头思想跳跃性太大。

徐老爷子呵呵一笑:“这套针具的历史渊源我老师从来没和我提过,他老人家在去世的前几天才交给我,跟我说了这盒针是怎么来的,但它的具体来历就不知道了。 后来我曾拜访过很多在收藏界的知名人物对这套针具进行鉴定,可都没说出所以然来。后来还是到故宫博物管托朋友请教了几位这方面的专家,这几位专家翻查资料,整整用了一周时间才弄明白这套针具的来笼去脉。所以这套针自有它的珍贵之处,又有它不为人所知的地方。风眠啊,不是我老头子卖关子、耍手段,你若是真心喜欢这套针具,你就首先要断出这套针具的来历,好东西要送有缘人,这是我师父常挂在嘴边的话。”

徐佳扑哧一下就笑了:“爷爷,你就是头老狐狸!”

“呀,小丫头片子,有你这么说你爷爷的吗?”

“这套针具就连专家都要翻看资料,断上几天,你让他断出来,你还真把他当成个人物了!”

“咳!”楚风眠喝到嘴里的茶水好悬没吐出来,这丫头损人都不带脏字。

“唉,都说女生向外,这话不假啊!”

“爷爷,我不理你了,我就事论事,你怎么...哼!”徐佳就是一跺脚。

楚风眠不理他们爷孙俩斗嘴,徐老爷子这样一说反倒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拿起针盒上上下下的翻看起来。这套针具做工精美细致自不必说,就是这装有针具的盒子也是别出心裁。盒子上刻有一个道人,仙风道骨,眼神犀利的看着天空,一根手指怒指青天,而在盒盖的内里刻着岐伯天师四个字。岐伯天师是什么人啊,那是上古时期的神人,是医书之祖,黄帝的老师,中医就是自他那传出来的。这盒子上刻有岐伯天师四个字,那就是说这盒针具是岐伯的,开什么玩笑。

楚风眠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中医史上哪位大家敢自比岐伯,答案是没有,哪位是道士,那可多了。最有名气的就是葛洪,可就算是学贯百家的葛洪先师(中国十大神医之一)他也不敢自比岐伯啊!那么这盒针具到底是哪位医学大家所留呢?楚风眠认真的从这针盒观察,这檀香针盒虽然年代久远,但也有迹可查。楚风眠根据他所掌握的知识断定,这檀香盒也就三百来年左右,那时候是明末清初,莫非是他,楚风眠竟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宋爷爷,我想我已经知道这套针具的来历了!”

“奥?”徐老爷子有些不大相信。

两个女孩子都露出倾听的神情,楚风眠看向赵清影,她清澈的目光望过来,这让楚风眠心中一热,能在自己倾慕的女孩子面前一展才华,这是所有男孩子的梦想,楚风眠并不是清修的道士,更不是皈依的佛门弟子,自然有虚荣心,看几个人都看着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他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其实学习医学是一件很苦的差事,无论中医还是西药,本质上都是一样,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枯燥无味。”

“噗...”赵清影笑起来,瞥了楚风眠一眼,怪他逗人笑。徐佳嚷道:“你识不识数,枯燥无味是几个字?”

“嗯!”楚风眠耸耸肩,没搭理她,继续说道:“我刚刚学习中医的时候,根本找不到门路,师父对我很严格,等到我能够开始阅读古籍的时候,他就逼迫我大把大把的读古籍,什么《黄帝内经》、《伤寒论》、《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金匮要略》...”

“唉呀!你不是知道这针具来的来历吗!这都跑题了!”

“跑题了吗?”楚风眠挠了挠头,这丫头也太着急了吧。

“这些古籍医书,我读了不少,虽然有很多至今都没看懂,但也算是从中领略到了中医的精髓所在。但是在这些古籍医书中,我读到一个人的书时,感觉到他的医书最不靠谱,这个人就是明末清初的陈士铎。”

“啊,我知道了,你是说这套针具是陈士铎的!”徐佳插嘴说道:“他说的对不对啊,爷爷!”

“这丫头,急什么,怕风眠猜不对怎么着!”

“爷爷,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徐佳弄了个大红脸。

楚风眠尴尬的一笑,瞥了一眼赵清影,见她仍然盯着自己倾听,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为什么这么说,首先是他写的一本叫《石室秘录》的书,书的第一个序是义乌人金以谋写的,序很普通,没什么特别,可气人的地方是从第二个序开始,这个陈士铎就开始胡说八道了。第二个序是谁写的呢?落款是:天师岐伯职拜中清殿下弘宣秘录无上天真大帝真君岐伯书于玉河之南,时康熙丁卯冬至前一曰。

我当时就想:这个陈士铎也太能扯了,岐伯是谁呀?那是黄帝内经里的神人,估计谁看到这里谁都得大骂陈士铎,这是想出名想疯了吧!岐伯他老人家能给您的书写序,这差着几千年的历史呢!我耐着姓子继续看下去,这第三个序,落款是:汉长沙守张机职拜广德真人题于玉河之南,时康熙丁卯冬至后十曰也。我去了,这个陈士铎不是想出名想疯了,当时我给的结论就是,他这个人是真疯了,你知道这个汉长沙守张是谁吗?”

不仅是徐老爷子,就连徐佳和赵清影都一脸认真的听楚风眠侃侃而谈,纷纷摇着头。

“这个人就是张仲景,你说这个陈士铎是不是疯了,张仲景是汉代的神医,被后人尊为‘医圣’,他老人来给你清朝人陈士铎写序?你真是胆儿肥,这要放我身上,我就得劝张仲景先师:老人家,我求您赶紧回汉朝去吧,这地儿真不适合您来,您给我写序,这还没写呢就得把我给吓死了……”

“咯咯…”两个女孩子都被楚风眠的幽默逗笑了。

“再来看第四个序,就更加无话可说了,落款是:吕道人题于燕山。这位吕道人是谁呢?就是著名的神仙吕洞宾,也就是说,陈士铎面子很大,居然请了吕洞宾大仙来给写序,这搁一般人可绝对做不到。”

“所以他的书包括《石室秘录》、《辨证玉函》,全都被我束之高阁,原因是什么,他说话太不着边际了,敢情他的书都是神仙写的,人品如此,写得书又能有什么价值,所以师父那些个医书里,我唯独陈士铎的书不看!我学的是医术,可不是您老人家的仙术!”几个人都被楚风眠的话吸引住了,徐佳也不再插嘴。

“等到我考到魔都医科大学后,我在听裴先生的课时,裴先生说:历来中医医书中,阐述妇科疾病的医书首推张士铎的《石室秘录》,那里面的论述,方剂到现在都被延用,不仅被延用,在很多临床上必须用这里的药方才能使病人康复。

我一下子就想到曾读过张士铎那神棍写的书,但是裴先生是什么人,他可是现在中医界的泰山北斗。陈士铎胡说八道,估计裴先生不能也跟着他找神仙辩论去吧!所以我就在相关资料里研究了一下陈士铎这个人,这一研究我才发现,我确实错怪陈士铎老先生了!”

楚风眠抿了一口茶水,徐佳瞪大眼晴看着楚风眠:“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错怪他了,难不成那些个序还真是神仙写的?”楚风眠就有些无语,就这妞还学医呢?将来谁敢让她诊病。

“我是说这套针具的主人与这个陈士铎关系匪深。徐爷爷,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徐老爷子叹了口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当年我找的的那几个老专家在翻阅了大量的史料后,也是从陈士铎身上着手研究这套针具的主人……”

“快说,快说…”徐佳有些等不及了,

“要说中医史上的名医个个都是令人尊敬的前辈,但非要从这里挑出一二人作为我最崇敬的人,那这套针具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

“唉呀,你这人太能卖关子了,这个到底是谁啊,他有那么厉害吗?”徐佳又开始忍不住询问。

楚风眠慢慢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厉害,我只知道这位让人尊敬的老人,在国家逢外族入侵的动荡岁月,他用尽自己一生的时间来抗争,来证明了什么是民族气节,什么是骨气,什么是坚贞不屈!他又开创了一代学术风气,他的哲学思想,他在艺术等诸多方面的成就,都位于同时代的颠峰。

他二十七岁时因妻子去世,从此终生未娶,包括在他后来名动天下,多少人劝他娶妻纳妾,可他一概无动于衷,从二十七岁那年起,他一个人带着儿子,度过一生,很多人对自己的爱人说会爱她一生,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只有他说爱他妻子一生,他真真正正的做到了,如此痴情,天下又有几人!他因妻子去逝,专攻医学,开创了妇科治疗的一代风气,为后世妇科理论的成熟大开法门,令后世不知多少妇女得以摆脱病痛的折磨,实在是功德无量!”

楚风眠声情并茂,两个女孩子听得泪水涟涟,徐佳嗔着:“唉呀,你这人太讨厌了,人家眼泪都要出来了!” 楚风眠偷看向赵清影,见她也眼泛泪珠,恰巧她也望过来,两人目光短暂的交接在一起,赵清影脸上一红,把目光移走,只是这一瞥便让楚风眠内心涌起无限蜜意。

“不过这个人是谁啊?你怎么就知道这针具一定是他的!”

“我说的这个人就是明末清初的一代巨匠,医学巨匠傅青主,之所以说这套针具是他的,那是有原因的。傅青主一生反清,一生都在与清朝斗。可是他名气实在太大了,就连康熙大帝也拿他没法子,清初大搞文字狱,可傅青主写的反诗最多,这人是天下文人心目中的圣人,杀了他就没办法收拢天下文人的心,连康熙大帝也无计可施。

傅青主在满人入主后,因为满人要汉人留他们那样的辫子,傅青主宁愿去当道士,因为当了道士就可以不用留辫子了。傅青主远见卓识,他知道他活着的时候清政斧不敢动他,可是一旦他去逝之后,他的书清政斧决不会让它传下去,傅青主不图名利,但唯独他所开创的一代医术之风无论如何都要传给后人。

所以傅青主就找了个传人把他的医术传了下去,这个人就是陈士铎。可是陈士铎知道,如果以他老师的名义出书,那书无论如何也传不下去了,所以他就想出这么一招,凡是他老师的书,他皆托神仙之名发表,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医书的序全都是神仙题词,事实上是傅青主口述,托他之笔写出来的。事实也确是如此,傅青主去逝之后,他所有的作品全部消失,唯有医术经陈士铎之手流传下来。我之所以断定这个针盒是傅青主留下的,那是因为盒具上刻有一位道士,你们看这道士。”

楚风眠指着盒子上面的道士说道:“他怒指青天,这是说他要拔乱反清。傅青主知识太渊博了,他写的诗大骂清政斧,都是拐弯抹角的骂,这盒上的道人就是他,他手指青天,那意思是说要拔乱反清,意思非常隐晦,这都是他老人家的风格。 盒里刻的天师岐伯,这也是傅青主以岐伯自喻,他要医的不仅是人的病身,要医的还有人心,因为他对自己的国家太热爱了,他看到天下久治之后,老百姓都把前明忘记了,所以他要医治人心,古代医学大师里只有他一个人曾以岐伯自居。徐爷爷我说的对吗?”等到楚风眠这一翻论述结束之后,两个女孩子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好小子,看来我这针不送你也不成了,我这套针具就是上央视的鉴宝节目,那些大师也不一定鉴定的出来,因为这里涉及的知识太广泛了,不仅要懂医学,更要懂历史,重要的是要在历史里挖掘!风眠啊,这针具是你的了。”

“那怎么成,徐爷爷,我也只是碰巧研究过傅老先师的生平,否则哪那么容易就能断定这套针具是他的,再说这东西也太珍贵了,这套针具您要是拿出去拍卖,只不定能拍出多少钱来。前几年拍卖傅青主的一卷草书,那可拍出一百多万的价钱。”

徐老爷子笑道:“臭小子,你以为我老人家愿意把这针具送给你啊!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要是能把这针具的来历说出来才送给你,现在你已经准确的鉴定出来,你想让我老人家食言吗?”

徐老爷子确实有心将这套针具送给楚风眠,不过他却多了个心眼,这套针具确实太过珍贵了,现如今文物市场这么火爆,这东西放到拍卖行拍个几百万都不成问题。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徐老爷子确实挺喜欢楚风眠这个小伙子,这小伙子不仅医术高明,为人也特好,轩墨斋里的这些老兄弟对楚风眠都非常认可。

老爷子就徐佳这么一个孙女,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心里就多了个心眼,要是楚风眠能成为他的孙女婿,这针送给楚风眠也就相当于给孙女的嫁妆了,所以刚才说话时老爷子也是一半真一半假。不过看两个孩子的反应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但是这年轻人的事可不是他能左右了的,要是这俩孩子好不起来,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所以老爷子就留了个心眼,想让楚风眠鉴定一下这个针具的出处。

要知道,这种鉴定工夫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是不可能完成的,老爷子也就是想难为一下楚风眠,等他答不上来,再把这套针具借他使用,不怕楚风眠不领他的人情,将来要是和孙女好上了就直接送给他,要是俩孩子实在没那缘分,也找个理由把这针具不再收回来了,以完成师父的嘱托,不使它明珠蒙尘,而是让它在合适的人手里,发挥它的价值。

谁曾想楚风眠这知识面也太广,不仅把这针具的出处讲出来,更是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老爷子也为这套针能真正找到主人,从而完成师父的心愿而高兴!楚风眠哪里知道这老爷子打得这个主意,要说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这套针具共计九九八十一根,有五十四根是由金子打造,不过楚风眠却知道,虽然是金针,也是掺了其它金属,否则以金子的柔韧度也不适合针炙用针,但是它真正的价值是它的历史价值啊。虽说老爷子要把这针送给他,可楚风眠却不敢要啊,人情大于天,这情就没法还了,所以只好推掉。

徐老爷子见楚风眠坚决不收,也是叹了口气,说道:“风眠啊,老头子我也快八十了,没多少年好活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头子我完不成师父的嘱托,带着对师父的遗憾闭不上眼吧,你呀就收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风眠也无言以对,只能双手接过,郑重的向老爷子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