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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奉阴为阳子龙哥小说

升子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既然老鼠娘征地赔偿款的归属没有异议,那么作为老鼠的儿子,该回升子山来落户了,这才算真正的回归故里。面对亲友团提出的这个要求,苗妇和老鼠的儿子显然没有想到,脸上呈现了迟疑的神情。这个要求不过分,老鼠已经死了,没有办法进行亲子鉴定,仅凭外貌上的相似来评判是老鼠的儿子,显得有点牵强。唯一能够证明的就是,拿这笔赔偿款在升子山造一幢房子,做儿子的回归升子山居住,这样也可以为老鼠一家人守坟扫墓,显得做儿子继承遗产的诚意。苗妇显然并不乐意这个提议,可是那个细伢子却表示同意,这毕竟是父亲的家乡,他回来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如果他不接受这个条件,那么这笔赔偿款也到不了他的手。可是他人生地不熟的,要在升子山安家落户,谈何容易?背山爷到底是背山爷,他默默为...

主角:阳子龙哥   更新:2024-11-25 19: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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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阳子龙哥的其他类型小说《阳奉阴为阳子龙哥小说》,由网络作家“升子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既然老鼠娘征地赔偿款的归属没有异议,那么作为老鼠的儿子,该回升子山来落户了,这才算真正的回归故里。面对亲友团提出的这个要求,苗妇和老鼠的儿子显然没有想到,脸上呈现了迟疑的神情。这个要求不过分,老鼠已经死了,没有办法进行亲子鉴定,仅凭外貌上的相似来评判是老鼠的儿子,显得有点牵强。唯一能够证明的就是,拿这笔赔偿款在升子山造一幢房子,做儿子的回归升子山居住,这样也可以为老鼠一家人守坟扫墓,显得做儿子继承遗产的诚意。苗妇显然并不乐意这个提议,可是那个细伢子却表示同意,这毕竟是父亲的家乡,他回来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如果他不接受这个条件,那么这笔赔偿款也到不了他的手。可是他人生地不熟的,要在升子山安家落户,谈何容易?背山爷到底是背山爷,他默默为...

《阳奉阴为阳子龙哥小说》精彩片段


既然老鼠娘征地赔偿款的归属没有异议,那么作为老鼠的儿子,该回升子山来落户了,这才算真正的回归故里。

面对亲友团提出的这个要求,苗妇和老鼠的儿子显然没有想到,脸上呈现了迟疑的神情。这个要求不过分,老鼠已经死了,没有办法进行亲子鉴定,仅凭外貌上的相似来评判是老鼠的儿子,显得有点牵强。

唯一能够证明的就是,拿这笔赔偿款在升子山造一幢房子,做儿子的回归升子山居住,这样也可以为老鼠一家人守坟扫墓,显得做儿子继承遗产的诚意。

苗妇显然并不乐意这个提议,可是那个细伢子却表示同意,这毕竟是父亲的家乡,他回来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如果他不接受这个条件,那么这笔赔偿款也到不了他的手。可是他人生地不熟的,要在升子山安家落户,谈何容易?

背山爷到底是背山爷,他默默为这对母子做了这么多事情,从来不大肆宣传。如今他要为死去的老鼠后代安家落户,少不了到处跑动。

一直以来,是升子山的年轻人往外飞不肯回来,没有年青人肯飞到升子山来。突然有年青人要回来了,这在那些留守在升子山的老人来说,是好事情,挺振奋人心的。

老鼠生前是一个不错的木匠师傅,他的儿子如果认祖归宗,也可以子承父业,继续学习做木匠手艺。

要迁移进来一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得给他找一个地方造新房子。由于原来老鼠娘的房子已经被铁路征用,大家商议,让老鼠的儿子也能够和大家迁移到公路两边,这样大家彼此有个照应。可以到底造在什么地方,这是个新问题。

对于这番好意,老鼠的儿子倒也很乐意。他看了看自己老宅的前面,除了交通不太方便,倒也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田野阡陌,纵横有加。

龙哥陪着他看地形,这个细伢子居然一下子喜欢上了升子山的环境,表现得很兴奋。龙哥见到他那股新鲜劲,苦笑了。新人初到,一切都是新鲜的,何必败了他的好兴致。

也不知道是怕这个回归的细伢子会重蹈奶奶的覆辙,还是怕他把苗寨的那些蛊毒又带到升子山来,大家心照不宣不让他离群索居,就在整体搬迁的新址给他空出了一块地造新房子,这样一来周围都有邻居,可以监视他是否暗藏蛊毒,毕竟这阴损的蛊毒已经从他奶奶死去后就逐渐销声匿迹了,不能再死灰复燃。

这个细伢子到底年轻,只感受到父亲老家人的满满善意,没有觉察到也有包藏祸心的心思在其中。

远远地,我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是那么单纯,那么青涩。我不知道在他出生以来,没有见过亲生父亲,靠着母家长大,突然有一天被人领回到一个从来没有生活过的地方,告诉他说,这是你死去的父亲的老家,你得回来认祖归宗。

他内心到底有没有过挣扎或许疑惑。就因为一个传统的姓氏,决定了去留,把自己从一个生根发芽的地方,挪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适应那里的一切,对他是否公平。

也许他在苗寨生活的时候,听到同伴们背后的讥笑,有了寻根的念想,哪怕这个根是完全陌生的,也是自己内心认同的,起码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一定是这样的,要不,他为什么会对升子山产生这样的依恋,毫不犹豫答应留了下来。

苗妇没有多说什么,听说她已经另外嫁人了,她还有自己的家。独自把老鼠的儿子抚养成人,她一个弱女子自然也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压力。对于儿子的这份选择,她默认了,也彻底松了口气。她对老鼠也有交代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升子山的乡亲帮助下,老鼠儿子的新房子很快造好了。新房子落成的时候,要举行落成仪式,这样的新房子住着才顺山顺水。

背山爷郑重其事把这事当成着自己的分内事来操办,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为新屋落成操办了酒席,众相邻都来祝贺,越热闹越好,显得有人情味。老鼠的妻子在酒席上发表了一番祝词,当然是感谢感恩,以后愿意和大家和睦共处友好为邻的意思,说得慷慨激昂,几度哽咽。

酒席上大家见到老鼠虽然年纪轻轻就走了,倒也接起了香火,后继有人,也为死去的老鼠感到高兴。

在升子山的老人眼里,人活得长久不长久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香火不能断了,断了香火后,在家谱里都没有办法记载,这就是传承文化的威力吧。大家都替老鼠高兴,都兴高采烈喝酒,划拳,一醉方休。

背山爷把这件事情做得如此圆满,更加赢得大家的尊重了。都说行善之人必有好报,放在背山爷身上,还是很合适的。

他大概是升子山活得最长寿的男人了,总是活得从容不迫,力所能及为升子山的乡邻谋利益。老鼠的儿子当然也把他当成自己在升子山生活的亲人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尊重请教他的意见,他也乐得指点。

就在大家开怀畅饮的时候,眼尖的人发现房顶上盘旋着两条蛇,一大一下。它们安静地盘踞在屋顶上,好像在看眼前这一份热闹的场景。

如果不是一个喝喜酒的熊孩子躺在地上撒泼哭闹,看到屋顶上的蛇头,估计没有人会注意到房顶去。熊孩子在地上哭闹了一番,突然指着屋顶说,蛇——蛇——蛇——。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果然,屋顶上露出两个蛇头,正瞧着这份热闹。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筷子,只见两头蛇不慌不忙地沿着屋顶,往外爬去。

“快、拿竹竿来,打死它们。”人群中突然有声音传出来。

“不要打,新屋落成,有蛇来访是好事情,肯定是祖先有灵,化为蛇来祝贺。”有老成持重的老人阻止道:“也许这是老鼠娘和老鼠的化身呢。”

“也是啊,你看一大一小两条蛇,不就是老鼠娘和老鼠嘛。”有人附和。

两头蛇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紧不慢沿着屋顶的缝隙爬走了。直到蛇不见了,有人连忙跑出屋子一看,哪里有蛇的影子?

惊愕了一会,大家觉得老鼠儿子迁移新居这么大的事情,老鼠娘母子回来看看,也是正常的,继续喝酒,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毕竟盖新房子的时候,有蛇来访,必定是祖宗会来探望这样的传说,已经源远流长。

突然想起老鼠娘那满屋子的蛇鼠蝎子等毒物,做了鸟兽散以后,是沦为捕蛇人的手里,还是继续在那个洞里修仙?不过,据说这些祖宗们化成的蛇,从来不咬人。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一般除了金银珠宝能代代相承,是不会被后代传承的。而我这位武林高手老祖留给后代的这双大石鞋,估计是因为太重搬不动,才没有被丢掉,因为没有人能抬得动。再说,这样的石头,并不是什么宝贝,自然被丢弃在一边没有人要了。

背山爷有心了,因为太婆居住的房子倒塌了,他从废墟中把这双大石鞋扒拉出来,请了几个人抬到一边,这才把大石鞋保存下来。

我看到大石鞋,儿时的那些记忆纷纷跳了出来。要追寻老祖的线索,这双石鞋是除了家谱文字以外唯一的信物了。有了这双大石鞋,老祖是武林中人一点都不假了,一般人没有人能够驾驭这么重的物件。

可是大石鞋不会说话,知情的长辈都已经走了,剩下的晚辈忙于各自的家庭,没有空闲管理这些上上辈子的事情。看着眼前的大石鞋,我发现这就是本地常用的花岗岩打造而成的,乡野人家都用石头来做成石缸、石槽、石凳之类家用物件,并不足为奇。

这种石头很重,纹理清晰,密度大,硬度强,没有想到老祖会用来做练轻功的工具。

走访过程中,也没有找出老祖的蛛丝马迹。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后山那一片悬崖,牛曾经跌落的地方,也是奶奶亡灵寄存的地方,也许,通灵的方式能够找到答案。

背山爷对于我这个提议,沉默了半响,通灵是升子山的后代和祖宗对话最直接的方式,可是现在懂得通灵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唯一能够通灵的只剩下背山爷这个村宝级的老人了。但是通灵一次,据说也会折损阳寿几年,这么几年,他不太愿意干这活了,只是埋头用中草药给大家治疗疑难杂症。

可是不走通灵的路,就找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背山爷的梅山术必须派上用场了。

在大石鞋旁边,背山爷又一次祭起了他的梅山水,也是最后一次使用了这种梅山术,从建国初期开始,就强调了不能成精,也不能有鬼。可是,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还是在升子山里逐步发生,升子山人习惯用惯用的思维,来探寻真相。

我们的灵魂,随着背山爷的祭祀,迷迷糊糊又来到了念间。奶奶还在,她往生的时间还没有满,往生的路上还在等着排队。

奶奶显然没有想到,我们又一次来了。虽然高兴,但是也不无担忧,这鬼间不比人间,阴气重,对人的元气有害无益,少来为妙。我们和奶奶说起了老祖的事情,想问问奶奶,有没有办法找出真相。

奶奶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我们面面相觑,看来,奶奶对其中的玄机,还是知道的。

正在尴尬的时候,外公的弟弟回来了,他定期会回来看牛娃,我没有想到这次能够看到弟弟,自从他27岁病逝后,我一直都拒绝去想他,不是不想,是想起来就心痛。朝气蓬勃、才华横溢的弟弟,生了癌症死了后,我们从此就只想把他尘封在灵魂深处。

不料连阎王爷也怜惜他英年早逝,又很能干,把他派去做了地狱和天堂的特使,专门给那些因为前生积德行善而自然死亡的人做通往天堂之路的导师,这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使命,弟弟做得很开心。

得知弟弟居然掌管这么重要的资源,我们喜出望外。这样一来,老祖的那点往事,他必定知晓。弟弟倒也爽快,听到我们的来意,就带着我们去念间的心房查勘。在厚厚的书卷中,我们终于找到了老祖的前世今生。原来,武林高手的老祖,生生世世如此坎坷。

升子山地处三省交界处,这座山不高,但是绵延数十里很常见。这样的山林很适合藏匿土匪,于是,一些亡命之徒都慢慢喜欢聚集在山里,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给周围的老百姓造成了无比的困扰。

老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父母和姐姐们担心这唯一的弟弟会被欺负,就送他到少林去学习武功,一来健身,二来也好保家宅平安。年少的老祖在少林学武的时候,全然没有娇生惯养的习惯,经过日夜苦练二十载后,学得一身功夫回家。

父母都老了,姐姐们都已经出嫁。为了帮助家里传宗接代,他不得不听从安排,和隔壁村里一个女子结婚生子。可是就算有了家庭,也束缚不了老祖自由自在的习惯。他凭借家里的良田百顷,雇佣了一些长工帮着打理家园,自己终日和一帮朋友练习拳脚,倒也从来不欺负弱小,反而落了个打抱不平的英名。

自从老祖返乡以后,周围的老百姓胆气也足了点,不再那么惧怕土匪的骚扰了。有了这么一尊大神罩着升子山,土匪们也不敢放肆,只好到周边的村里去抢。可是土匪心里也很不舒服,纠结了一帮有点功夫的人,准备来升子山给老祖一个下马威,杀杀他的锐气。

老祖正在洗澡,一盆水冒着热气腾腾的雾气,老祖正在闭目养神中。突然,一群手拿刀具的人冲着老祖围攻了过来。老祖表面上是在养神,习武之人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早就听出了异样的脚步声,只是按兵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些人破门入窗之际,老祖已经披上一件外衣,手持浴巾,顺势一甩,把围攻的人的器械全部卷飞了。老祖也趁机跳到院子里。土匪们重新围攻了上来,一时间,老祖手里那条长长的浴巾,被他卷成了一条软鞭子一般,飞到之处,不是人飞走了,就是刀具损坏了。

几十人围攻老祖一人,老祖毫无惧色,从从容容挥舞着长浴巾,当空舞了起来,这些匪徒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那些匪徒就领教了老祖的厉害,个个被浴巾抽得鼻青眼肿,头破血流,纷纷做了鸟兽散。老祖继续回到屋里的澡盆子里,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这一战,让老祖的声名远播。从此方圆几百里无人敢再来挑衅老祖的功夫,升子山也得以保住了平安,乡民们继续过着平淡安宁的生活,也很少与外人有所接触。老祖的人丁也从此兴旺起来。有了田舍家产,倒也不愁吃穿用度。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老祖的威名也被口口相传到很远。为了维持家里的开销,老祖也带着儿子们开始了一些行商之事,赚点钱继续买田置业。

这一天,老祖带着几个儿子从外面回来,他们刚刚从外地进了一批砂锅回来卖,没有想到刚进村口,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问明白是老祖的名号后,就拿着大刀来挑衅来了。

老祖正挑着一担砂锅,看到大刀砍来,连忙一跳,后退几十米。老祖腾空落地后,一担砂锅一只都没有破损。老祖放下砂锅,顺手抽出了扁担,和来人大战了起来。

此次来人也很有点硬功,和老祖就在门前腾挪跌宕几十个回合,最后,老祖还是用一根扁担把他的大刀给挑飞了。来人羞愧而去,老祖继续挑砂锅入屋,就当没有事情发生一样。

不过,这次大战后,老祖把几个儿子叫到跟前训诫说,后人要不从商,要不读书,就是不得习武。几个儿子也没有人敢和他顶撞。


我已经深切感觉到来自来自宇宙的恶意,除了容易招来自阴间地地狱鬼魂的体质,还容易招徕阳间的渣男浪女的恶意。

其实我是一个内心很强悍的人,对于有些诽谤和诬陷,懒得辩解,也不屑于辩解。难道被狗咬了一口,自己也要四肢伏地,学习恶狗去咬一口回来吗?那自己和恶狗也没有本质的区别了。

故而,我从来都懒得应对,且自己活得安心就好。一路上被狗追着咬多了,免疫能力无限增强。

养病人忌讳胡思乱想,可是沉闷无聊的日子里,难免控制不了思维,海阔天空神游天地之间的事情常常有。就这样我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龙哥家门口,满院子的草药香,让人的大脑稍微镇定了点。

龙哥正在整理中草药,我远远看着这个无欲无求的男人,说不清什么感觉。无欲无求,不代表麻烦不找上门啊。

从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个靠谱的男人,对外界还是有比较强的免疫力;从感情上来说,这男人其实并不是我内心渴望的那种,属于那种男友力不够,兄弟力有余的那种。我并不知道如何破除这个僵局。

龙哥一定也看到了我,但没有招呼我。我转身离去,我能够感受到他在背后的那种复杂的眼光。我这是怎么啦?明明唾手可得的,却没有了欲望;想要放手,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升子山的山不高,水也不深,可是爬不上、趟不过去的,大有人在。

大概是见我无聊,一些在本地生活的发小都来看看我,陪我闲聊。我也挺高兴的,毕竟,沉闷的日子需要调色。等到大家都散去了,云姑溜了下来,不过,她身边带着一个小娃。

“这是你的二胎?”我有点好奇。

“哪里,这是我的孙子。”云姑有点不好意思。

“亲孙子?这么大了?”我目瞪口呆,不过四十来岁,就有了孙子。

云姑叹了口气,说,是啊,不读书,就早早嫁人了早早生娃,没有想到儿子也不肯读书,早早结婚生子了,这不,年纪轻轻就当了奶奶。

“挺好,早生子早享福。”我有点违心,看着眼前的云姑,死劲在脑海搜寻年少的模样,那时候,在升子山读小学的时候,她的成绩是最好的,人很聪明。

不过,因为她那个做木匠的爹说了,女孩子读书没有用,还是早点嫁人好。她就只好辍学嫁人了。那时候,她长着一双非常灵动的大眼睛,属于清秀型的女孩子。

“你老公还好吧。”我转移了话题。

“在广州打工呢,没有文化,在工地卖点苦力。如今儿子也和他在一起。我本来也在广州的制衣厂里打工,儿媳妇生了孩子,我只好回家带孙子了。”云姑有云姑的骄傲,说起自己一家人,她的眼神里满是热切的期待。

我突然想起曾经在网络上流传很广的一个帖子,说的是同村的两个孩子,一起考上了大学,到大城市了打拼,熬到了高级职称,却落了一身的毛病,最后成为了医院的常客;一个留了下来,种地出汗,娶妻生子,天天脸朝黄土背朝天,落得一个结实的身体。

晚年的时候,一个在医院里苟延残喘,一个在家里儿孙满堂。总之,那篇帖子击中了很多人的内心,尤其是那些远离泥土到大城市里打拼的人们,最后一身病痛回归故里的时候,总是百感交集。

我看着眼前虽然是典型农妇形象的云姑,突然觉得这种情形不正是我们生活的写照吗?不过我也不后悔,离开升子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感受这个滚烫的时代带给自己的各种温度,总比一辈子守在升子山波澜不惊的好。

如果都想这样,那这个时代由谁来推动?云姑和龙哥有他们的生活,我有我的向往和追求。不过各种分工不同而已。

我给云姑的孙子包了一个红包,算是见面礼吧。我并没有半点优越感,只是觉得如果云姑的爸爸当时不要重男轻女,云姑也一定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她从小就比我们聪明。可是如今她和她的后代,就会一直演绎固守家园的轮回了。

各自际遇不同,我和云姑倒也没有很多话说了,除了回忆小学的那些残存不全的记忆,我们的人生根本没有重新交集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闲聊的了。

我只好逗她的小孙子玩,小孩子还是挺可爱的,被云姑养得白白胖胖的。在这个从城里刚刚放开二胎的时代里,很多和我们差不多的同龄人,都在想方设法生第二胎,云姑的媳妇却在准备二胎了。

云姑这个奶奶,是当得有点漫长了。人生真是一个百花筒,不同的人,开出不同的花,走出不同的路。

闲聊中,我得知了云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她成了一个神婆,给人占卜问神的那种。这个消息让我始料不及,也突然有了兴趣。

“你在外面走南闯北的,也信这个吗?”云姑对我的兴奋点也有点好奇。我突然想起来了,云姑的爹是个专门给人占卜的人,哪里有死人,哪里就有她的爹。难道她是她爹教出来的?果然,云姑说,她弟弟不肯跟她爹学习“吃死人饭”,她要带孙子,就在家里学习了,多少也能够赚点钱来贴补家用。

“你以前从来不迷信这些吧。”我有点惊讶,看来生活真的会改变很多,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

没有办法,为了生活。家里的男人赚钱能力不够,我能够赚一点钱就算一点钱。云姑苦笑了。我突然能够理解了,生活才是最现实的杠杆,你若失衡了,生活就颠覆了。为了保持生活的平稳有序,我们必须随时改变自己的思想。

这个晚上,云姑和我闲聊了很多,包括在我外出游历的这么些年,升子山发生的各种事情,在变与不变当中颠覆的,就是太多稍微有点能力的年轻人,出去了就不再想回来。

就如同我一样,外边的世界把我单纯的眼光染得变了色,再来看升子山,一切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我彻夜辗转难眠。


念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生病。这对总是病怏怏的我来说,绝对是利好消息。既然无人生病,自然就用不到医生了。

住在念间的,非人非鬼,同样吃五谷杂粮,为什么不会生病?这和喝的水有关系,念间的饮用水全部来自心湖,心湖来自地心之底,经过了十九层地狱的过滤,净化了一切的邪恶,是四海八荒里最纯净的水,也是流入人间的最后一道过滤层,还没有被地面上的任何物质污染。

早先给奶奶净身的无根水,就是源自这心湖,不过冲出了地面,多少被污浊之气沾染了灵气,所以只能洗涤生前的一身浊气。

原来念间的人不生病,全归功于这心湖的神奇。若说我此生最怕的,就是生病这件事。躺在医院里,任由那些注满了药物的水,通过自己的毛细血管注入体内,感受药物在体内和病菌厮杀的过程中,觉得身体被彻底掏空了,元神出窍了,只剩下出气的份。这样的感觉也是够够了。

如今听说居然有可以不生病的心湖存在,比子母河水还神奇,我的好奇心被彻底调动了。如果龙哥有这样的湖水,那么就可以医治好更多的人了。龙哥——,龙哥——

我突然想起了龙哥,不知道他在悬崖上找不到我,会如何?

算了,我也懒得想那么多,直接向心湖走去,如果可以,到时候出去的时候,可以带点出去,兴许还能帮助乡亲们呢。

心湖不大,却很清澈。一眼看上去,和普通的湖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水可以随着人的心情,变幻出不同的味道,酸甜苦辣咸。湖边的人不少,有人喝了一口水,顿时泪如泉涌,嚎啕大哭起来,心里的那股委屈全部都倾泻出来了;有人喝了,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内心的狂喜全部暴露无遗;有人喝了,龇牙咧嘴,表情痛苦,那时苦涩的内心得到了释放。

不管是什么心情和表情,大家各自演绎自己的情绪,不会去干扰别人。然后,等到自己的情绪达到高潮后,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我也泯了一小口,无味,难道说,现在我的状态是无忧无虑,波澜不惊?正在环顾四周的时候,我发现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不是秋爷吗?他难道还有心事?

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就是害人精,应该是心比石头还硬吧,没有人能够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的内心。也不知道在念间赎罪的时候,他是否真有忏悔之意。

正在迟疑间,突然有两个鬼差出现了,锁起秋爷就走,那家伙看上去就像条打断了脊背的癞皮狗一样,被拖着离开了。大家跟着看热闹,我也跟着过去了。

在衙门口,秋爷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十字架的木头上,两条大锁链穿在他的锁骨间,看上去画面有点瘆人。鬼差拿出告示大声训斥,这个人活着的时候,草菅人命,诱骗妇女,破坏了不少家庭的团结,本该千刀万剐。因为也救治过病人,所以判定在这念间饱受穿骨之痛,心湖之水的五味杂陈之苦,以警戒。

奈何,在这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脸上,还是看不到任何表情,好像人的七情六欲,在他身上都没有起作用,难道这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傀儡?

想到这里,我全身有点发冷,如果这只是秋爷的傀儡,那么真的秋爷又去了何方继续祸害人家了?念及此,嘴巴里突然生出一种苦涩来,看来心湖的水还是起作用了,我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念间是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的,这是一个混沌的世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当然也没有时间观念。人们全凭借感觉来安排自己的作息,困了就睡觉,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饭。我倒也很适应这里的生活,本来也是个阴阳颠倒的人。

只是没有黑夜的掩饰,我要探明真相,谈何容易。远远看着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秋爷,我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来查。正在为难的时候,龙哥突然出现了,我惊喜交加。

龙哥示意我和他一起走到心湖,这时候的心湖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你怎么来了?”我急切问道。

“我找不到你,就回家找爷爷问了,爷爷用梅山术一照,发现你在这里。”龙哥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我。

是哦,我忘记了,我知道背山爷的梅山术有找人的功能,却不知道还可以找到念间这样的地方,看来我小看了梅山术。

“爷爷的梅山术,靠的就是梅山水,这梅山水,就是源自这座心湖水。”龙哥指着心湖,“这湖水有通晓天地人间的功效。”

“谁送你来的呀。”我摆弄着龙哥的手指。

“我多少也懂得点梅山术,自己找来的。”龙哥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很傲娇的表情。

我把杯子递给龙哥,我想看看他喝了心湖水是什么表情,我刚才偷偷喝了一口,发现水变得有点甜了。龙哥却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头紧锁。我把对秋爷的怀疑诉了龙哥,龙哥迟疑了一下说:“我也发现不对劲。”

有了龙哥的助力,我决定把真相查访出来。

龙哥却告诉我一件让人惊骇的事情,在秋爷家旁边的小山坡上,被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滚来的石头砸了一个大坑,砸出一个大洞来,后来被人把石头挪开后,居然发现洞里埋着一些骨架,也被大石头砸凌乱了,现在公安已经介入在调查了。

杀人毁尸?谁干的?

龙哥摇摇头。

秋爷家旁边?尸骨?难道这个老匹夫活着的时候,除了干了一些败坏风俗的事情,还背负命案?

“你不是也懂梅山术吗?这里有心湖水,你试试看,也许能够照出一些真相来?”我突然想起背山爷用梅山术的场景,不是说这心湖水,就是梅山术的法器吗?也许能够从中找出点什么名堂。

龙哥念了几声咒语,开始启动程序。只见心湖上起了一点波澜,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行,我的法力太弱了,看不到。”龙哥喘息着,抹了抹头上的汗水。

心湖的水慢慢变得清澈起来,清晰地映着秋爷的影子。我们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秋爷悄无声息地站在我们后面,面无表情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我们吓得拔腿就逃跑,他也没有追上来。一个连心湖水都能够影响到的人,我们知道秋爷绝对不是普通的角色了。


就在我在浑浑噩噩养病的日子里,当初堆满了病房的鲜花都慢慢枯萎了。唯独有一朵花开得异常鲜艳,特别醒目。

我看了看,这支花绝对不是来看望我的人送的,没有人会送这样一朵花,也不知道这支花从何而来,是谁放进来的,因为这不是一朵普通的花,是一朵彼岸花,学名叫做曼珠沙华,在阳间只开在亡灵坟头上的花,是不应该开在医院的。

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花语是“悲伤的回忆”。

此刻,它正开得绚烂鲜红,它是谁送来的?这么多花,我压根不记得谁送来的。或许,压根就是地狱来的引魂花,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的使者?

死亡的味道,我已经品尝了好多次,我并不惧怕这花的魔力,我也不想追究这花的来源。花开就开了吧,我已经从鬼门关里数次逃过,不,路过鬼门关数次都被放行,说明我的阳寿未到,还需要在这人世间继续磨砺修炼,那就活着吧。

病友很快出院了,我等着拆线后,也想出院。那些逐渐枯萎的花,被医院搞卫生的阿姨拿出去扔掉了,包括那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彼岸花,我也叫人拿去扔掉了。

花死了,我还活着,我不想看到这些充满阴气和悲伤的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医院也是充满悲伤和阴气的地方,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永远都不要来医院,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听来看我的好友们描述我突然吐血的情形,才知道原来自己晕厥过去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对于好端端地胃大出血,几个老成持重、见多识广的同事,把这归咎于我外出旅游时候的唐突,必定是冒犯了某位大神,这才遭遇到的惩罚。

对于这种说法,我自己深以为然,沉默了。从升子山逃到城里,我一路上遇到的诡异事件还少吗?但这次绝对是最严重的,因为我冒犯的是某大人物家的宗祠,开放宗祠是为了让众人敬仰膜拜,我却不知轻重拿起相机就拍照,这才惹下了滔天大祸。

医生说是因为长期肝气郁结,脾胃失调,加上湿气过重,引起的代偿性肝硬化。这才把我的脾脏摘除了,胃大出血的地方给补了起来。

总之,这次捡回来一条命的后果就是,我的五脏六腑皆有损伤,成为一个缺脾伤胃损肝的内残疾人士了。这让我很是颓废,我本来生来就是体质弱,没有了脾脏,意味着我的身体里少了一个储血库,更加少了活力,只能小心翼翼地活了。也就是说,我身体里的阳气越来越少了。

管他呢,捡回来一条命,活在当下就好。

“在昏迷中,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同事老大姐好奇地问我。

什么东西?我困惑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什么意思,昏迷中,我是被巨大的疼痛唤醒的,可能是那段痛楚太可怕,我的大脑里会有意识回避这些问题。

“我说的是,那种不干净的东西。”老大姐比划着,不敢把那个字眼说出来。

我恍然大悟,在脑海里搜寻一下,还真的没有看到哦。年少的时候,在升子山看火灾,被烟火熏晕了的时候,倒是真的看到牛头马面冲过来抓我。

但这次,不知道是我自己长大的原因,还是什么因素,真的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也许当时是一屋子的白大褂在,进不来吧。医生和护士可是自带光环的辟邪,要不,在医院里那么多的游魂,医院还不成了阴森恐怖的地狱吗?

“没有就好,难怪这次你是有惊无险。”老大姐一脸庆幸,我知道她是真心关心我的人,一直以来,承蒙她的关照,我受益匪浅,“以后要有所禁忌,不要拿个相机到处乱拍,有些地方是绝对不能够拍照的,因为会惊扰了阴间的人。”

我点了点头,老大姐这才放心地离去。痛定思痛,我开始在反思这次地狱旅行的前因后果,我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确实因为无知无畏,才让自己深涉险境,总带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却不知道界限的区别。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在升子山长大的我,对于禁忌这事情,总比我在城里的同事多几分,也常常被他们嘲笑为神神道道的。这次怎么会犯罪破例,我也不明白。唯一能够解释的是,我的潜意识里,以为怪力乱神只有升子山才有,朗朗乾坤,其他地方是没有禁忌的。

殊不知,人没有了敬畏心,总是会做出让自己也让别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可是我这样小心谨慎的人,遵纪守法,不过就是用相机拍摄了不该拍摄的地方,就遭遇了差点丧命的遭遇,想起来都很后怕。

我把相机收起来了,并暗暗发誓,从此,能够不碰相机,就不要碰,好奇心害死猫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

伤口好了,疤痕还在;病治好了,心病还在。出院后,我的应激反应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总是在半夜的时候,突然被咳嗽吓醒了,然后从床上蹦起来,感觉口里在吐血。连忙拿来脸盆,发现不过是一口痰吐,这才惊魂稍安,继续倒头就睡,又被吓醒,又吐,又睡。

如此三番五次折腾下来,天就亮了,一夜没有睡好。

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躺在病床上,被鲜花包围的情形一次次会闯进我的梦里,让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就好比开在升子山上祖坟上的彼岸花,绽放在各种各样的坟头上,红得诡异,黄得渗人。

我努力想把这些花都推开,它们又聚拢在我的床边,然后慢慢逼近我,变成一个彼岸花编织的花圈,套在我的脖子上,怎么都无法解开。我在挣扎,在呼救,在徒劳地奔跑,都没有办法逃脱。

到底是谁把彼岸花当做鲜花混了进来?到底是谁这么恨我,巴不得我早死。我只知道,自己做人做事情还算端正,没有得罪或者祸害过别人,怎么可能有彼岸花开到我的病床边来。

突然无比想念龙哥,想念升子山,想念那些能够用奇谈怪论来解释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乡俗民谚。有些事情,除非自己亲身经历过,痛过,苦过,熬过,否则永远都无法知道其中的滋味。道听途说永远是道听途说,我深谙其中滋味了。

家里人告诉我,安心养病吧,为了帮我这次的冒犯赎罪,家里人已经在最神灵的观音庙里帮我许愿了,如果能够赦免我,给我一条生路,家里人是要在观音大士生日的时候,奉献整头猪来还愿。

我沉默了,最疼爱自己的果然是自己家人,只要能够对自己有用,家里人宁愿舍弃全部。我出生以来就是体弱多病,一直把家里人折磨得够呛,如今好不容易长大了,还要家里人担心到老,想想自己实在太忤逆了点。

我一直想要逃离的升子山,我的家乡,我的家人,都是在热切盼望我放飞了梦想后,疲倦了,可以倦鸟归巢,家里还有几亩良田可以耕种,不至于饿了肚子。这些话,我以前在家里听到后,常常不以为然,如今几次经历劫难,磕磕碰碰,兜兜转转,才笑得那个怪力乱神的老家升子山,其实还是我骨子无法逃离的根。

我以为只有升子山才有怪力乱神的落后传言,其实,到了城里,不过就是换了种形式,继续自己的撞鬼体质,中邪遭遇。这样看来,鬼神之说,阴间和阳间之间,其实是混沌不开的。

我没有理由继续逃离,不愿意回去,是自己没有勇气来破解那些笼罩我整个童年的阴影的奇谈怪论,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冲破过这些看不见的网,人生不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吗?我能够逃到哪里去了?

就像那株彼岸花,能够从升子山的坟头,一直开到我住院的医院,开到我工作的城里,这是一种怎么样的预兆和宿命?阴阳本是一体,不过是两个不同维度的空间罢了。

彼岸花开,花开了,花谢了,不过就是宿命的一种新的形式呈现而言,我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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