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顾泽川，已经是五年后。
彼时我的画展再次对外开放，里面大多数都是我对青春的回忆，以及这五年来内心自愈的过程。
当我欣赏着自己内心彻底放下所作的画时，只感到全身无比轻松。
可我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不想遇见的人。
看见我时，顾泽川声音颤抖，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棠棠？”
五年了，顾泽川依旧意气风发，只是眼神里多了悲伤和疲惫。而孟欣蕊背着包，眼神淬了毒，死死盯着我。
“棠棠，你还活着？！”
许是惊讶，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我们身上。
顾泽川先是惊讶、喜悦，随之而来是愤怒，上前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你死了？！”
“你知道我找不到你的尸体崩溃得要命吗？！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都找不到！！”
“既然你活着，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舅舅给你办理销户的时候，你知道我站在旁边有多难受吗？”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和痛苦，“我每天擦你的灵牌时都在后悔。我想找能代替你骨灰的东西，可我发现你的东西丢得干干净净。”
那当然，我都要离开了，留着那些也没用。
我勾唇一笑，淡定抽回手：“哥的生日愿望不是希望我去死吗？”
哥这个词我咬得很重。
顾泽川死死握着我的肩膀，哀求道：“你还在生气对不对？是不是还在埋怨我？都是我不好对你说了重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孟欣蕊拉扯着顾泽川，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我：“就算你再怎么闹脾气，也不能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你知道我们当时多担心你吗？”
“你再怎么想引起泽川的注意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她的一句话让顾泽川对我的愧疚感急剧降低。
我深深地看了眼孟欣蕊，果然是她一贯的作风。
“所以你做这出戏，只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他开始指责我：“你能不能不要老以自我为中心了！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
“不好意思，顾总好像对我的老婆很感兴趣？”
陆谦炀搂着我的腰，亲呢地蹭了蹭我的脸颊握紧我的手，冲着顾泽川一笑。
顾泽川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手悬在半空想要触碰我却又不敢，“你们结婚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谦炀高高举起我设计的结婚戒指，尾音上扬：“对啊，我老婆亲自设计的哦。”
顾泽川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猜他肯定在想，当初我不是吵着说喜欢他，怎么如今却嫁给别人。
陆谦炀吃醋地收紧在我腰上的手，“画展办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吃晚餐庆祝一下？”
我安慰性地搂了搂他，点头说好。
路过顾泽川的时候，我听到他轻声地喊我名字挽留我。
可我只是轻声回应道：“那晚的烟花，漂亮吗？”
我早就不再是当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清棠了！
晚上，我就接到孟欣蕊的电话。
她的语气充满怨恨：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死！！你就应该死在河里，永世不得投胎，世世当一个死水鬼！！”
“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知道不知道你跳河后顾泽川跟着跳了无数次说要找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公司的董事会一再要撤他的职，是我，是我在背后帮他保住了位置！我好不容易快把他的心捂热了，马上可以和他结婚了，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我的心跳似乎停住了。
他居然肯为我跳河。
这些我从未听人提过，而且我一直以为他们早就结婚了。
我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听她发泄。
孟欣蕊崩溃大笑，话语突然一转：“我这么崩溃，你也别想好过！”
“你真以为当年撞你爸妈的人如今还在牢里待着吗？那不过是替罪羔羊！”
她挂断电话给我发来一段视频，这可是从顾泽川的私密U盘里找到的！你们是一辈子的仇人，互相折磨吧！
我的指尖颤抖点开那段视频，是行车记录仪。
酒驾开车的人是顾泽川的叔叔，怪不得当年肇事逃逸者很快就自首了，明明家境不富裕却还是赔偿了好大一笔钱。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家人收养我时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原来那不是怜悯，而是愧疚和害怕！
怪不得他们无条件对我好，偏爱我！
怪不得每次见到顾泽川的叔叔都让我觉得害怕！
而顾泽川……原来早就知道了。
可他居然也在瞒着我！
陆谦炀刚洗完澡从背后抱住我，我再也忍不住在转身投入他的怀里崩溃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