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觉的白月光归国了。
他看似不动声色,可只有我看见,那只被攥在手里的酒杯,在桌底下被捏得粉碎。
他揽着我对白月光说:“现实不是童话,谁会等谁四五年?”
晚上却醉醺醺倒在我怀里,脆弱中带着哽咽:“我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我听完,收拾家当,连夜离开。
他却发了疯似地追来,“欢欢,原来我喜欢的是你。”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放尊重一点吧,江觉。”
……“江二,有老婆就是不一样了啊?
哥们聚会都多久没来了?”
江觉的朋友聚会上,我们迟到了。
他的朋友们逮着我们俩起哄,整个包间都是故作暧昧的笑。
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嗤笑,那人看向我,目光放肆,说出的话有些阴诡。
“是啊江二,我说你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吗?
金屋藏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大的美人呢。”
我攥着江觉的手紧了紧。
江觉顺势拉着我坐了下来,眯起眼睛看向那人,有点懒洋洋的:“韩志,不会说话就别说。”
我和江觉说过,我不爱见生人,他说:“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所以我很少去他们的聚会。
这一次是他们三催四请,江觉才带我来的。
韩志和江觉离得远,我能感觉到江觉并不想搭理他。
韩志于是看向了我,端着酒杯就走了过来。
“嫂子,你有点内向啊,都是朋友干嘛不说话?
喝杯酒呗。”
还没等我反应,江觉已经把酒杯截了过去,冷冷地看了一眼韩志。
“她和不熟的人就是那么内向,我们喝我们的。”
韩志浑不在意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我时,眼里有股恨意。
桌子上只有啤酒,江觉特意叫服务员给我拿了一碗温热的燕窝桃胶。
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他替我受罚。
他们看到江觉的维护劲儿,点到即止,“江二,你最喜欢嫂子什么?”
莫名被cue,我脸涨得通红。
江觉爱抚地摸了摸我的头发,眼神温柔:“善良可爱,懂事听话,乖乖小白兔。”
江觉看我不习惯这样的环境,给我夹了一筷子青酱炒年糕。
他看着我闷头吃完,轻声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我们就走。”
就在这时,那忍了很久的韩志忽然开口:“江二原来喜欢小白兔啊,那我们舒舒的确是比不上。”
整个包厢一下子就安静了。
舒舒,李凡舒,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李凡舒是江觉的前任。
以前来聚会,他们也会提。
也许因为我总是默默跟在江觉身后,低眉顺目的没有存在感,他们便肆意地谈论着过去,那个有李凡舒的过去。
江觉一开始也没说什么,第二次聚会却发了脾气,从此大家都识相不提。
江觉果然冷了脸:“我说了,不会说话就别说,不吃饭就散伙。”
韩志却笑了:“可她回国了。”
江觉身体一僵,本来打算站起来的他此刻又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
旁边立刻有人问:“不是移民了吗?
还回来?”
江觉面色不显,可我知道,他在仔细听着。
“是的,不回去了。
没移民,别听人胡说。
不过还没回来,还要个把月。”
江觉面色有些发青,那只从韩志手里抢过去的酒杯被他攥在手里,在桌子底下被捏得粉碎。
我知道他的心乱了。
他的心里还有李凡舒。
一想到这里,细密的疼痛从心底一点点涌上来,很难受难受。
我知道,我该离开了。
江觉是一名大学老师,他上课的大学就在我公司边上。
我是西南农村长大的,家里并不富裕,但我的妈妈很支持我读书。
我从农村考到了县里的重点高中,最后擦分上了南方的重点大学。
我从小就想当一名大学老师。
可是因为学费问题,最后没有读研。
但我对学校充满亲切感,有空就在学校溜达,在各个学院蹭课。
有一天我偶然进了微积分教室,遇见了上班第一天的江觉。
我阴差阳错地回答上了他的问题,还好是多个专业混合教学,没人发现这个问题。
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我是他的学生。
有一天他还在食堂拦住我:“同学,你有好长时间不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尴尬地解释一通后,我红着脸跑了。
后来我去拿快递,下雨天路滑在地上摔了,竟然又神奇地遇见江觉,被他送去了医院。
我刚考上大学时,班里新生要自我介绍,我蹩脚的普通话口音引得哄堂大笑。
我内心敏感,从此变得越来越内向不合群。
江觉知道后还主动帮助我纠正了我的发音。
如果人生是一场舞台剧,那么江觉就像一束打在我身上的光,来自云泥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我漂泊在一个远离家乡四千公里的城市,孤单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江觉不经意间给我的一点点爱,足以让我爱上他。
我知道他的皮夹里藏着另一个女孩。
但我更知道,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和江觉变成了朋友,他的存在无声地安慰了我。
直到那个冬天,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旋转飞落的雪花,伸出手感慨道:“又是一年。”
而后他从皮夹里取出了那张照片,用打火机烧成了灰烬。
我看着他的这个举动,鼓起勇气:“江觉,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怎么了欢欢?
怎么睡这么边上,是不是想掉下去?”
一下子回到现实。
江觉的手探过来,触摸我额头的体温,然后一把将我揽了过去。
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我喜欢他这样依偎着我。
喜欢他就只是抱着我,抓着我的手给我取暖,就好像我是他的孩子。
而他半夜惊醒也总是会抱紧我,如果你我感觉到自己也是被他需要的。
我已经满脸是泪,怕被他发现异样,一动不敢动。
此刻的幸福不属于我,那是虚幻的,如同镜花水月般的体温。
我的意识一点点涣散。
得给我一点时间,我得慢慢离开他,慢慢习惯再次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