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尖叫一声,被竹马的未婚妻推进了湖里。
大家原本都在湖边举杯赏月,事发突然,在场所有人都蒙了。
我不光不会游泳,还对水有恐惧症。
“救…救命…”在深秋冷冽的水里上下扑腾、无助挣扎了半分钟,我便觉得浑身脱力,一阵阵窒息。
“袁依依!
你做了什么?!”
我勉强分辨出那是竹马邓明风愤怒的吼声。
看向岸上,他朝我冲过来,只有他知道我不会游泳。
他的女友袁依依则手足无措站在原地,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做过了头。
“霜姐,你坚持一下,我来救你!”
邓明风掠过女友,跳入水中,朝我游过来。
我的鼻腔里不断灌进水,想抬胳膊回应他都做不到。
他强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带回了岸上。
在袁依依和身边朋友惊讶的目光当中,邓明风吻住了我发紫的嘴唇,给我做人工呼吸。
我吐出一口水,大口喘气,可眼前却逐渐暗下来。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邓明风狠狠怒骂袁依依,让她滚远点。
作为正牌女友,她很委屈,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没想着她会掉下去…”可邓明风根本不听她解释:“你当我们是瞎子?
你觉得谁会相信你?”
暴怒的他竟然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在场的人震惊,所有人都知道邓明风有多宠这个未婚妻。
我相信她。
袁依依的确没用力。
是我借力,主动倒进湖里的。
人们都说,邓家少爷心里一直有个初恋情人,他对她一往情深,念念不忘。
这个人就是我。
我叫邱霜,是邓明风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白月光。
邓明风祖上经商起家,后卷入几大家族商战,为了自保,开始扩张黑色势力。
我爸是邓老爷身边最得力、最忠心的保镖,他卸甲归田后,领养了我。
邓老爷和他以朋友相称,仍然让我们住在大宅里。
八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小我三岁的邓少爷,他身体弱,很少出门。
“风儿,这是你霜霜姐,明天开始你和她一起上学。”
只记得躲在邓夫人身后偷偷看我的他,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惹人怜爱。
我成了邓明风的伴读兼保姆兼保镖,我成绩好,能辅导他;我还会些拳法,欺负他的人被我追着打。
“霜姐,你真好,我以后要娶你。”
“你要一辈子照顾我。”
邓明风五岁时候就抱着我的胳膊这么说,所有人都当他在开玩笑。
只有我不是。
十五岁那年,他仍然这么说,不过这次,多了个当真的人。
是邓夫人。
平时再怎么把我爸妈当自己人,她们心里都知道:邓明风不可能娶一个保镖的女儿。
她私自改了我的大学志愿,把我送去了国外,切断了我和邓明风的所有联系,甚至还限制我爸爸联系我。
十年后,邓老爷和邓太太双双离世,我才能回国。
下了飞机我直奔邓宅,一路上物是人非。
我曾经一直相信邓明风在等我,信了十年。
毕竟他早已许下承诺。
下车后,眼前的邓宅不仅没有岁月的痕迹,还被装修一新。
到处都是圣洁的白色布置,还很热闹,香槟红酒爵士乐肆意流淌。
邓明风要结婚了。
可他要娶的人,不是我。
一往情深?
念念不忘?
那个口口声声承诺要娶我的男人,这么轻易就爱上了别人。
在邓宅大门外伫立片刻,我拉着行李箱,打车去了一家高定店。
换上贴合身材曲线的白裙、白色高跟鞋,化了淡妆。
我懒得迎合任何人,不过我清楚自己的定位。
既然是白月光,就要有白月光的样子。
回到邓宅,我款款入场。
根据我的时间测算,现在所有人都在大厅里见证邓明风和他的未婚妻袁依依交换戒指。
卡在邓明风说出“我愿意”的前一秒,我推开了大厅的门。
所有人都看向我,邓明风也不例外。
我一步一步朝前走着,目光温柔、悲切,但坚定。
神父友好提醒我入座,随后催促仪式继续,新郎邓明风却呆愣在原地。
他的未婚妻更是不明情况,拉了拉他的手。
邓明风回过神来,不敢确定地问我:“霜,霜姐…?”
“你是邱霜?”
此话一出,宾客席上立刻发出窃窃私语,看来,他们不少人都知道我这个白月光。
“明风,我回来了。”
我在台下站定,视线在他们脸上逡巡,哽咽一声,落下两滴晶莹泪珠。
白月光守则第一条:表演真正的寒心,是不吵不闹。
“祝你幸福。”
抛下这四个大字,我翩然转身离场。
很快,身后就热闹起来,邓明风甩开了未婚妻挽留他的手,跳下台,朝我奔过来。
“霜姐,等等!”
“你听我解释!
我…”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眉头紧锁,言语急切。
我越过他,看向台上难以置信、怅然若失的新娘。
心想:妹妹,这才刚刚开始呢。
由于我的到来,邓明风取消了婚礼,把仪式无限期推迟。
我有意透露了无家+可归,邓明风便把我接回邓宅,这次,我住进了主宅。
这可把未婚妻袁依依气坏了,那姑娘也有脾气,我进来的前一天,她就搬到外面自己住。
“明风,”我善解人意地说:“小时候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现在你有了喜欢的人,霜姐替你高兴。”
“我…”邓明风既不肯定,也不否认,支支吾吾。
我知道邓明风既怀念我,又舍不得未婚妻。
于是我自作主张,拜托管家邀请了曾经知道我是邓明风“初恋”的朋友,还有袁依依,来邓宅后面的景观湖边聚会。
袁依依是普通人家的女孩,父母做五金生意。
可能和合金打交道多,她性格很刚烈,为人孝顺,不卑不亢。
大学时她处处和邓明风作对,引起了邓少爷的兴趣。
我不禁感慨,真是烂俗。
袁依依站在湖边,我向她赔礼道歉,希望她别再生邓明风的气。
这个单纯的女孩紧绷的表情松动,眼看就要表态原谅,我瞥见邓明风的身影,话锋一转:“穷人家丫头得多学学规矩,别跟你爸妈一样丢人。”
父母是她的软肋。
果然,这句话惹恼了她,她顺势推了下我的肩膀:“说什么呢你?
我爸妈怎么着你了…”还没等她说完,我一个后撤,倒进了湖里。
之后,邓明风看到我落水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我很满意。
再次醒来,我在医院,邓明风就守在我身旁。
他握着我的手,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我有些难受地想抽出手。
这时,袁依依出现在病房门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看到她,我赶忙把手放回了邓明风手里,闭上眼睛。
袁依依进来,就看到她的未婚夫和初恋十指相握。
她一定难受死了。
但她看我们都在休息,不想打扰,转身要走。
我叫住了她。
“你,你醒了?”
袁依依微低着头:“医生说你没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眼睛迷茫看着她,而后摸了摸身边的邓明风。
邓明风终于醒来,他先是关心我:“霜姐,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我去叫医生。”
转头看到袁依依,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我来…道歉。”
袁依依鼻头、眼角都红彤彤的,显然,刚才在外面已经哭过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明风,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们。”
最后还补上一个90°大鞠躬。
这一出给邓明风整不会了,认识袁依依好几年,他从没见过这个泼辣的女生跟谁服过软,如此低声下气。
他估计也心疼了,上前揽住袁依依就往外走,低声安慰着。
眼看他俩要和好,我轻叹一声。
随后调整状态,放空视线,伸出双臂,在空中摸来摸去。
“明风,明风?
你在哪天怎么黑了,为什么不开灯?”
“这是哪里啊?
怎么只有我一个人?”
顺势往旁边一弯腰,我几乎从床上摔下来。
邓明风立刻赶到我身边,扶住我:“霜姐,你怎么了?”
我哆哆嗦嗦摸着他的手,又摸向他的脸,泪珠说掉就掉:“明风,我好像,看不见了…”我身边围满了医生,邓明风站在旁边,焦急地听着会诊结果。
“邱小姐这个,恐怕是心理问题导致的官能视觉丧失啊。”
“对啊,她的眼部、脑部都没什么问题。”
“她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邓明风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小时候,她掉到过水里一次,从那以后她就很怕水。”
医生们点点头:“那就是受刺激了。”
医生们给我开了调整神经压力的药,要求我静养。
邓明风坐在我身边,满脸愧疚地又握住了我的手。
我笑得阳光又灿烂:“你还记得呢?
那次你非要在快开春的湖上溜冰,结果掉下去了。”
“我根本不会游泳,还是跳下去捞你,差点把自己淹死。”
“别担心,这次湖水比那次可暖和多了。”
我越说越兴奋,邓明风却埋下头,我的掌心一片潮湿。
袁依依又进来了,这次,她似乎连道歉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明风,”她小声道,底气全无:“我真的没有用力推她…你住口!”
邓明风发疯一样吼她,抄起床头玻璃水杯扔到她脚下。
一声巨响,玻璃炸的满地都是。
袁依依也不是小绵羊,根本没在怕的,属于是遇强则强:“你要我怎么做?
是不是我把眼睛挖给她你才满意?”
唉这两个炮筒子,听得我头疼。
相比之下,我要表现地更温和:“明风你别喊那么大声,我很怕…当时依依没有很用力,只不过我很害怕湖水,你知道的。”
“她伸手吓到我了,是我自己没站稳。”
“是我说错话在先,我不该提醒她进入邓家要注意礼节,让她生气了。”
“是我的错…”茶言茶语搭配梨花带雨,丝滑小连招,吃过的蠢男人都说好。
袁依依也不傻,一听我在这装,立马见招拆招。
她抱着双臂,不屑地笑道:“哈?”
“你在湖边说话,不是这么柔声细气的啊?”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面对袁依依咄咄逼人的姿态,我眨眨眼睛,往邓明风怀里躲。
袁依依反而上前一步,观察着我的表情:“她骂我‘和我爸妈一样丢人’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
“够了!”
邓明风突然暴起,揪住袁依依的领子,把她推倒在地:“你少污蔑人!
你以为霜姐和你一样没教养?”
袁依依没防备,正好摔在地上的碎玻璃上。
顿时满手掌、满胳膊都是口子,鲜血直流,看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她眼睛里的不敢相信和着眼泪淌了出来,融在血里。
邓明风似乎也觉得有点过分,想搀起她:“依依…”袁依依酿跄站起身,打开他的胳膊,把玻璃碴子一块一块拔出来。
她眼睛里布满血丝,盯着邓明风,眼里几丝恨意,更多的是一种疲倦。
我继续装瞎,但我知道,这是心死的眼神。
她撞开邓明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病房。
外面传来护士的尖叫,拉着她去急救。
瞧瞧,陌生人尚且会关怀你,你爱的渣男却只会伤害你。
邓明风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沉默。
他准备追出去时,正巧一个朋友拎着果篮走进来。
我指着果篮,赶忙找借口拦住邓明风:“明风,你看,有你喜欢吃的青芒!
吃一个再走吧。”
邓明风站住脚,缓缓回身,他看看青芒,又看向我。
就连朋友都愣住了。
“霜姐…你能看见了?”
坏了,露陷了。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朋友进来,正对上这尴尬的场面。
邓明风快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在我面前确认。
“你能看见了?
什么时候好的?”
“额…”我一时语塞。
“刚才你是不是就能看见?”
邓明风反应过来:“从一开始,你就是装的。”
我乖乖示弱:“对不起,明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我只是,我只是想你离开袁依依,回到我身边来…”邓明风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不相信我会骗他。
在他心里,白月光应该是完美的。
“你!”
他满腔愤恨无处发泄,起身就走。
“明风,你去哪?
你别走,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这几个朋友都知道我和他小时候的事情,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却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邓明风一顿:“我去把依依追回来。”
他甩门就走,留下我在病房里无助哭泣。
按照接下来的发展,邓明风会踏上苦苦追妻路。
但是,我不会让他们和好的。
邓明风不知道的是,他被绑定了火葬场系统,必须要经过虐妻、追妻的过程,并且,不能追到。
一旦完成追妻,他就会死。
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这倒不是因为我爱他。
相反,我恨他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