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寒拿着手机的手蓦然攥紧,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那边院长的声音还在继续:“心脏捐献最好是在捐献方过世后十二小时内进行,很抱歉,现在时间太长了,肯定是来不及了。”
傅星寒侧目,看到沈言就在床上看着他,她眼底有难以掩饰的期待。
他无法承认这个事实,他真的将跟沈宇适配的那个心脏毁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开口却是想将责任推卸给院方:“就算过世了,你们为什么不将捐献方的心脏做低温处理,保存下来?”
院长有些纳闷,傅星寒这话的意思,现在心脏没了,他又想要了。
那边也只能小心跟他解释:“傅先生,现在国内的医疗水平,低温处理的心脏也是难以长时间保存活性的,基本过了二十四小时就无法再移植了。何况……您当初亲自给捐献方打了电话,说您那边,不需要了。”
他都说了不要了,院方总不好擅作主张,来处理捐献方的心脏。
傅星寒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会很棘手,他看向床上的沈言,担心被她听到了什么,心虚地很快挂断了电话。
床上的沈言看他挂了电话,立刻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等他的一句结果。
傅星寒难以想象,以沈言现在的情况,如果知道那心脏已经没有了,她会怎么样。
他走近过去,坐到床沿牵住了沈言的手:“你放心,已经联系好了,捐献方已经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但心脏移植不同于其他器官移植,要等捐献方过世才能进行的。快的话这几天,慢的话要再等等。”
沈言抗拒他,想要将自己的手抽走时,听到他说心脏已经联系好了,眸底立刻浮现了光亮。
那个心脏还在,沈宇就有救了,只要换了健康的心脏,他就是一个可以正常生活的人了。
傅星寒说这话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眸轻抚着她的手背:“沈宇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担心了,以后好好地安心养好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她这些天第一次这样情绪稳定,没再反抗他这样的亲近,点了点头。
傅星寒暗想着,等回头想想办法,另外给沈宇找到适配的心脏就好了。
至于那个已经过世的捐献方,他就先骗沈言,说那边还没有过世,先拖延下去。
等另外找到了适配的心脏,这事情也就算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沈言自然也不会知道他骗了她。
傅星寒看她浑身四处都包扎了纱布跟绷带,刚刚在浴室砸镜子时,还伤到了手,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的手不好动,很多地方也还不能碰水,我帮你擦洗一下,再换掉衣服就睡觉好不好?”
沈言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应声。
傅星寒抬手,指腹在她脸上摸了摸:“要听话一点,不养好了身体,到时候你弟弟做完心脏移植,想要见你的话,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他?”
在她面前,说沈宇总是好使,沈言很快算是默许了他的要求。
傅星寒帮她擦洗了,换了衣服,再陪她睡觉。
她突然乖巧得不像话,让他更加因为骗了她而不安。
想到她在监狱里受的那些伤害,他将她揽到怀里,再开口道:“你虽然吃了苦头,但犯了错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嘉月被你伤害,你受的那些也当是还她的。
以后你听话一些,对嘉月不要再动什么坏心思,我也不会再多折腾你,那些地方也不会再送你去了。”
他说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劝她,还是安慰自己,好让自己心安一些。
说了半天,身边人一句回应都没有。
傅星寒低眸看过去,发现她并不是听了这些不高兴,而是早已经睡着了。
抑郁症的人情绪起伏过大,睡眠质量也很差,总是很容易疲累犯困。
他也没再多说,抱着她在怀里,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这样安静了下来,那边南苑里却是闹翻了天。
林嘉月一回去,得知傅星寒居然一声招呼都没跟她打,就直接带着沈言回景园了。
她气得将南苑里大大小小的杯碗茶盏都砸了个遍,还觉得不解气。
自从几天前沈言吐血,被从监狱送到医院后,傅星寒就一直在那个女人身边。
本来沈言一醒来,就是要被警察带回监狱的。
哪怕是心理疾病,按规定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了,就应该回监狱,顶多让监狱那边派心理医生给她看看。
可傅星寒自从看到了沈言浑身的伤,就不愿意让她再回监狱了,直接让医生给她开了心理疾病证明,说她当初伤了林嘉月,是因为心理问题,应该被免罪。
他还让林嘉月在警察面前,亲自表示了对沈言的谅解,让沈言被彻底无罪释放了。
林嘉月简直要被气疯,坐牢才坐了区区一个月,太便宜那个女人了!
照她的打算,沈言至少也该缺胳膊少腿,待上一年半载才能出来。
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第二天一大早,就也去了景园。
傅星寒第二天公司里有早会,起来得很早。
知道沈言怕人怕光,他特意交代了佣人,除了送饭送水,谁都不许进卧室打扰她。
他还特意联系了国外的一个心理医生,下午就会过来,不管怎样,沈言的抑郁症得先治好。
交代好了这些事情,他出去时,连自己都觉得,如今他这个丈夫,还是不错的。
他的车刚一走,林嘉月就过来了。
沈言一早起来,被傅星寒照顾着刷洗再吃了早饭后,就回到卧室待到了衣柜里。
衣柜门拉上,只留下一条缝隙,她坐在衣柜角落里发呆。
衣柜门突然被“唰”一下推开来,沈言吓得缩了一下,站在外面的林嘉月嘲讽出声:
“哟,沈小姐怎么坐衣柜里呢。这里面还挂了星寒哥的衣服,你不知道他有洁癖吗,弄脏了怎么办?”
沈言含着敌意盯着她,浑身如同竖起了尖刺,一句话也不说。
林嘉月俯身下来,轻声笑道:“我说你怎么还坐得住啊,你弟弟都要死了。
你还不知道吗,那个之前答应给你弟弟捐献心脏的周先生,三天前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