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袖将托着自己腰的手推开,在离裴垣最远的地方坐下,警惕地盯着男人。
裴垣没理会受了惊吓的小女人,打起车帘,问外头的小厮,“什么事情?”
小厮来回说是一个妇人冲过来拦住马车,不肯离开。
裴垣让小厮给那妇人一吊钱压惊,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万不可倚仗权势欺压百姓。
还没吩咐完,就听到一妇人哭诉声——
“各位乡亲快过来看看哪!十里街林秀才家嫌贫爱福,当初许嫁闺女与我儿,谁曾想为了攀附高门大户,竟违当初林秀才与我家所定婚约,没天理了啊!”
听到这个声音,林盈袖柳眉紧蹙,这个声音她听了几十年,也怕了几十年。
路人指指点点,那唐氏拦着马车不让走,小厮上前劝被唐氏啐了一口,还诬告他欺辱良家妇女,吓得小厮躲地远远的。
跟车的二等管事嬷嬷周四家的早打听到消息,赶紧下马车过去劝劝。
唐氏见来人穿着体面,只当是这家的主母,拉着周四家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林盈袖如何和唐墨行有情,当初两家如何商议的婚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周四家的塞银子也不顶事,当着这么多人,说狠话又怕闹起来弄的主家名声不好听。
“这位娘子,我看您也是好人家的妇人,何必在外抛头露面?要不换个地方说说,若果真如您说的这般,我们裴家会还你一个公道。”
换做平常,周四家的哪里会这样和唐氏说话,侯府里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唐氏这样的连裴府下三等的奴仆都不如,更别说她这样的管事大娘子。
唐氏听了这样的话闹的更凶,直嚷嚷道:“我知道你们裴家是当大官儿的,别人怕我是不怕,青天白日你们强抢别人的媳妇,我就不信天底下没王法了,大不了告到天子脚下,也要还我儿一个公道。”
周四家的急得满头大汗,一个村妇都打发不了,只怕她这个管事大娘子也做到了头。
马车里裴垣反复琢磨着唐氏说的“青梅竹马”再看着林盈袖那张干净的小脸,不知怎地,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自己的心爱东西被人抢走一般。
林盈袖被裴垣盯着,也觉得不舒服,解释道:“二爷,我跟唐家哥哥不过是从小认识,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同窗。阿娘时常替唐大娘做针线活和浆洗衣裳。”
裴垣捏了捏自己的后脑勺,瞳仁荡出一层又一层的玩味,她解释是在意自己的感受,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
不过,裴垣的心情舒畅了不少,从林盈袖的眸子里,提起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她满是厌恶,可见他们之间并无别的暧昧。
“我可以相信你,不过给你个机会,把事情处理好。”
林盈袖连连点头,只要裴垣不生气,不赶她走,什么都好说。
她指了指外面,得到裴垣许可之后,才敲了敲车门,小厮过来听候吩咐。
取来斗篷,将脸罩住,扶着婆子的手下马车。
周四家的知道是林盈袖过来,先过来问了好,低声对林盈袖道:“姨奶奶不该下车,这妇人分明是胡搅蛮缠,你要来只怕也说不清楚,何苦呢?”
林盈袖知道周四家的是好意,拍拍她的手背,朝唐氏走过去,先叫一声大娘,随后问道:“大娘说,我林家和你定过亲事,可有何凭证?三媒六聘,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