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我的灵魂却像在地狱里挣扎,如永生无间地狱里的鬼魂。
我整夜哭泣,只要清醒了便会用尽所有的力气哭泣,我管不住我的嘴巴和嗓子,痛苦压榨着我的肺,逼着我哭喊、惨叫;神佛啊,你们看到了吗?听到了吗?叫我快点儿断气吧——
(八)
我快死了。
我的窗口经常会出现一两袋方便面,或者是一些苹果和橘子,我知道是好心的孩子偷偷送来的;我感激他们,但是这感激也只有一点点儿,为什么他们不能再勇敢一些,告诉大人来解救我呢?或许,即使大人们知道了,无亲无故的,他们为什么要管一个将死之人呢?
后来,村里来了几个心软的妇女,她们强忍着恶心,捂着鼻子为我清洗了一遍身子;我已被痛苦折磨得失去人形,落在旁人眼中只是一块腐烂的臭肉。我很惭愧,也很感激;我衷心地希望她们会有好报。
她们只来了那一次,一次就够了,一次就足以让我感受到希望,虽然那希望只是一朵小火苗,风一吹就熄灭了。
到了六月底的时候,我知道我快死了,快解脱了。
我的神志突然清明起来,痛苦似乎也减轻了不少,半梦半醒之间,我漫长的人生就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回放着:幼年时我见过骑着高头大马的日本鬼子,他们装出一副亲善的样子,给孩子们发糖果;村里的年轻姑娘都跑了,男人们也被抓去做苦工,最后都也没见回来。
后来,日本鬼子投降了;再后来,老蒋也被打跑了。
我长大了,也嫁了人,夫婿是个木匠,新婚情热,日子也算美满;后来,遇上了荒年,我偷偷地给娘家送过红薯、野菜和兔子肉,丈夫知道了便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我似乎命不好,一生中挨过很多次打,生不出儿子、倒贴娘家、丈夫养兔子被社员揪斗,各种各样的理由,都会变成一顿拳脚,丈夫打完我,心情就会好一些。我渐渐地麻痹自己、开解自己:做婆娘的,有几个不挨打的。男人也不容易。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