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极小,仅能放下一张绳床。小屋子建得很快,一天就完工了,它坐落在进村的桥边,像个坟头一般。
一天夜里,女婿叫来了几个村里的中年汉子,将我连床抬了出去,一直抬到村口的小桥边;我在夜风里呜呜地哭泣着、嘶声喊叫着,我很害怕,以为女婿要趁夜断送我的性命!他是村长,有权力使唤村民给他办事,也能叫人不敢议论他!
我被抬进了小桥边的一座半人高的小屋子里,没有门,只有向东的一扇窗子透些风。汉子们弓着腰进来,又弓着腰出去了。女婿在门口对我说:岳母娘,家里屋子不够住,这个屋是我特意给你养老的;你闺女会每天给你送饭、伺候你。说完,女婿便走了。
(七)
我在等死。
女儿每天会给我送饭,渐渐地几天才来一次。女儿不说话,也不敢看我,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像做贼一般。我明白她的难处,她也要活着,不能失去她的赖以生存的“家”。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 我何尝不是这样呢?
夏天终于到了,我的伤处化了脓,后背和臀上长了褥疮,引来了一群群苍蝇,它们像见到美食和粮仓一般,落在了我的身体上,开始疯狂地产卵、繁衍生息........
我好惨啊!我的娘啊——我夜夜哭喊,凄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子。
没有人来解救我,我的女儿、女婿甚至不愿意结束我的痛苦;我的哭声太凄惨了,像夜枭一般,那小小的窗口偶尔会有一缕月光照进来,悲悯地望着我的残躯。一夜一夜,一分一秒,时间漫长得如停滞了一般,我几乎能听见虫子啃咬我的皮肉的声音,它们成群地耸动着,从我的皮肉里钻进钻出——我昏死过去,又在无尽的折磨中醒来,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啊!我的娘啊!难道你们生下我,是叫我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吗?
女儿啊!女婿啊!给我一根麻绳,或者是一碗毒药吧!
一根麻绳结束一条生命只需要几分钟,一碗老鼠药要慢一些,但总好过无穷无尽的折磨。我的身体在慢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