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我晕倒,并及时让他爸开车送我去医院的是跟A中高三的学生,他笑盈盈地告诉我,他见过我的照片,在历届校刊作者的资料里。
我礼貌地说谢谢,看着手边的电话十分钟之后还是拨通了许渊的号码,一开口,我就哽咽。
他赶来的时候,我差点就要起身扑过去,还好,动作慢了一步。
我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僵在原地,因为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海芋。
她一身职业套装,精神熠熠的脸上也有些许的疲惫和不耐。
她瞪着一双扑闪的眼睛假假地问我没什么大碍吧,我立刻卷起被子把头缩进去,说我要头晕了。
然后不发一言。
就算陈海芋涵养再好都要发作了,她语气渐渐生硬起来,“你到底有事没事,我们可是从好远赶过来的,你这是干嘛啊到底?”
许渊劝了两句,然后拍拍被子说让我先休息,他们还要赶去见下一个赞助商。
我窝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漏掉一口气,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站在许渊身边的女孩子不是我,是因为我没有像海芋那样聪颖,连跳两级,与许渊同届。
是因为我穿不惯8厘米的高跟鞋,不能与他比肩而立,我的鼻尖刚到他衬衣的纽扣。
还是,我爱得不够用力。
周星星赶来医院接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没记住他的号码。
“哎呀,你的手机号码一点规律都没有,又经常换,谁记得住。”
出了医院我就把他甩得老后。
中途被他硬是拉去吃了一口早餐,他威胁我,再一夜不睡又不吃东西往外跑,低血糖再晕过去,就不要我了。
我脱口而出“那正好”。
他手上吃面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感觉到他情绪不对,我立刻变了语气,“你敢!”
他不再跟我计较,吃完东西拉着我就往移动营业厅跑,然后指着那一排排的号码问我,“看哪个你记得住,我就换哪个。”
忽然觉得感动,鼻子一酸,我掩饰着随手一指,他立刻买下来,逼我背熟。
毕业在即,他们各自忙碌。
许渊学得是广告,海芋主修传媒。
我也跟着兼学广告,写文案的时候被导师骂了好多次,他说我的句子里总有些看不懂的生僻字,我说他是没文化。
气得他当着一百名学生,脱口而出一句话。
“消费者大部分都没什么文化!”
……全场沉默两秒后,集体爆发。
像隐形人一样蛰伏了两年之后,几乎整个系都晓得有个叫米微的很拽的女生。
然后开始有同是A中考来的女生说,米微高中的时候就很拽,敢跟大学生私奔,还写过几篇古代小说贴在网上连载,背景出自一个当时新出的网络游戏,情节嘛,啧啧,当然是她自己的恋爱的经历……当然也有人附和,是呀,类似尹志平和小龙女的情节很多,写得不知道有多香艳,没有亲生经历,怕是写不好这么传神的。
就这样背上骂名。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一个人挂在在网上打游戏。
真的是个很老很老的单击游戏了,画面很美,情节曲折,人物也极其饱满。
当初在晚上连载那部长篇小说的时候,文笔稚气得要死,语言也做作得华而不实,砸鸡蛋的不少,但送鲜花的也挺多。
每当看见下面的留言我就开心地跟拿了版税一样开心。
他们都告诉我,因为这个故事,他们去下载了那个游戏,有的玩了几个通宵都不尽兴。
那段日子,我日日披头散发,抱着一台老旧笔记本电脑窝在床上天马行空写那些虚拟江湖的爱恨情仇,一个人哭,一个人笑。
想起来,不知道该心酸还是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