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又立即沾了朱砂盖上手印,大手一挥扔到我的身上。
我急忙捡起来,视若珍宝地看着,来不及去找朱砂,咬破手指也将手印盖上。
直到此刻,我的眼睛才感觉到酸涩,泪珠接连不断地从脸颊滑落。
「我终于自由了。」
4
当晚,陆映淮便带了我爹和穆夫人过来。
二老见我,一句话未说便扬手一个耳光打了过来。
「你这个不孝女,竟然将自己的丈夫逼迫至此,你真该被活活打死!」
我爹这几年身子骨越发差了,只骂了我两句,便跌坐在椅子上气喘不休。
穆夫人在外人面前向来慈善,此时也是装不下去,瞪着我:「你大侄儿正在说亲,你却干出这种有辱门楣之事,如今哪家女儿敢嫁给他?」
「祖母,这又不是姑姑的错。」我这才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穆翀。
他这些年都在陆家学堂里上学,时常在我这儿小住,算是后辈中与我最亲近的了。
「再说了,我又不一定非要娶妻不可。」
「混账。」
我爹又怒起来,指着我:「你看看,孩子在你这儿住了几日,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
我扶了扶滚烫的脸颊,轻笑:「爹爹既然这么讨厌我,又何必大老远赶来呢?」
我将休书放到他面前:「您可看清了,我是因为无子被休,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吗?」
他却别过脸,不看我。
我心中了然,原来那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陆映淮看着休书上的「无子」二字,问道,「大夫不是说,是母亲先天有疾,不能生育吗?」
久久不说话的陆庭松,却厉声呵止陆映淮的追问。
「原来你也知道啊!」我忍不住大笑,「淮儿,你想知道原因吗?」
陆庭松猛地站起来:「别说了。」
「因为,」我的笑更加肆意,「你的好外祖母为了让我毫无二心地照顾你,在我出嫁前逼我喝下了绝子汤。」
陆映淮的神情凝固,目光呆滞,嘴里喃喃:「怎么,怎么会?」
我看着他:「这些年,我从未因这件事而迁怒你,悉心照顾,将你视如己出。我知道自己无法取代你母亲在你心里的位置,但我也从未想过自己在你心里这样一文不值。」
陆映淮呆呆地看着我,又转而看向穆夫人:「外祖母,她说的是真的吗?」
穆夫人低着头,不应答。
丫头这时进来说:「夫人,马车到了。」
我擦干脸上的眼泪,提起裙摆,朝外走去。